琉璃於他,就像从山林里抓到的一只小兽。关不得,驯不服,不然宁愿撞笼而死,还得把他咬了。可她在身边,他就心痒痒,总得抓挠几把才快意似的。
「那个内应,你找到了?」琉璃直截了当地问。
她当然也这样怀疑过,只是找来找去,也找不到内应的人选。所有家仆在外头的亲戚,甚至她都调查过,却连一夜暴富的都没有。因此,尽管心中有疑,但既然全「烧死」了,也就是死无对证。
萧羽点头,「中秋节,我用我家烧坏过脸的厨子试探了你。但实际上,那个内应身上没有半点烧伤痕迹,跑得可快呢。再想想,若没有天大的好处,谁会做那样的背叛?温凝之才死的那两房妾室,当年霍将军的贴身信用人。若不是被美*色和锦衣玉食所诱,也断不可能凭白做恶。说到这儿……我得夸琉璃一句,手段真是高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还没惊动旁人。当然是除我之外,在我看,琉璃所图者,连温凝之都不够看。」
琉璃不置可否,只道。「继续。」
萧羽却笑。「要我告诉你那个人是谁吗?」
没想到琉璃摇头。「不,我不欠你的……」
「霍其坚!」琉璃没说完,萧羽就抢先道,脸上笑得像只奸计得逞的狐狸。
他就是要让琉璃欠他的啊。那样骄傲的姑娘。最受不了的就是欠别人,特别还是他的恩惠。
第二个没想到的是,琉璃仍然摇头,「你强迫我欠,我不会还!」
萧羽的一口喜气,提到胸中又被生生噎回去,变成怨气。好吧,也算说得清楚明白。和这姑娘打交道,他似乎还没彻底赢过。
他倒也不小气。解释道,「背叛原主而获得大好处,还是那种百多条性命换的,自然要有自保的手段,不然早死得渣子也不剩。所谓兔死狗烹嘛。而我想来想去,温凝之欲得而还未得的,其实就是霍将军当年的嫁妆。那我就去查管嫁妆的人,顺着这条线摸下去。套用你刚才的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世上,没有事是能瞒人的,只看你追不追查得到。」
原来,她的盲区在这里!琉璃恍然大悟。所以温凝之现在还不能随便动用姐姐的嫁妆,因为投鼠忌器。温凝之和霍其坚是麻杆打狼,两头害怕。霍其坚掐着金山银山自保,温凝之在图谋吞掉霍其坚,那时才能挥霍姐姐的财产。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她是不是应该「感谢」霍其坚?
好啊,霍大管家!她怀疑过很多人,他是最后一个,却没想到正是这一个!
「他在你手里?」琉璃再问。
萧羽耸耸肩,「不在我手里,怎么能问得出来当年的事?」
「放了他。」琉璃要求,「会打草惊蛇,坏我的事。」蛇,是指温凝之。甚至,会惊动最大的那条蛇。想到这里,她有些发急。
「你不怕霍其坚和温凝之通气儿?」萧羽好奇。
「我会再想办法,让他不开口!」琉璃意志坚定,虽然意外频生,却相信一定有解决之道。
「怎么办呢?」萧羽叹了口气,露出苦恼的模样,「人,是放不回去了,因为我杀了。」但语气轻松,甚至是有些轻佻的,就像说踩死一只蚂蚁,「不过你放心,他死得再『正常』不过了。人都有三灾六难,今日不知明白事,死就死了吧。」
事实上,他可以不杀人。但是,他怕那老狗会咬出琉璃来,伤害到她。奇不奇怪,在摊牌之前,他居然是要保护她。从临山王的宫殿中站起来时,他本发过誓,只杀人,不护人的。为了琉璃,他其实……破了例。
只是这个坏丫头,不会知道他这份心意。他自己,当然也不会说。误会?挺好玩的。
琉璃想了下,觉得萧十一既然如此说,就是没有破绽,那么对她也没有影响,也就放心了。
她没有意识到,萧十一是敌人,她却轻易就信了他。或者因为,他们骨子里都是骄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