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我身子没事,可以陪您去。」想了想,琉璃说,「之前,女儿在爱莲居虽然也祭拜过霍夫人了,毕竟不是正式的场合。论理,我也要去参拜的。」
温凝之要扮演深情的鳏夫,她不管。但姐姐确实是葬在明山的温家祖坟里,她一直想去而不敢去,怕露出马脚,现在不正好是机会?认清了路,将来好给姐姐正式迁坟。姐姐是属於西北那片土地的,早晚也应该回去。
「真的行吗?可别强撑着。你现在年纪还小,若不小心,将来就有得苦头吃。」温凝之表现得非常疼爱义女的样子。
其实,他心里在高兴。若琉璃真摇头,他还得想其他办法。明天,无论如何要成行!总之他的位份在这摆着,孝之一字压上去,还怕琉璃坚决反对?而他,往年正月初三日,他都会去明山的,所以一切行为都顺理成章,完全没有让人怀疑的地方。何况,他还得舍得自己。
「那你今天好好歇着,明日一早我派婆子来叫你。」温凝之站起身,「待会儿我叫你们大姨娘吩咐厨房,炖点温补的东西给你吃,省得路上发寒。」
「谢谢义父。」琉璃不推辞,显得格外温顺。
温凝之走后,琉璃就叫丫鬟们收拾出门一天要带的东西。折腾到晚上,水石乔却还没有回来。琉璃不放心,派唯唯偷偷跑到外头打探,最后接了唐春的信儿。
「说是,漕帮一众人和帮主准备拼酒,最后却全倒在一个人手上。今天晚上,怕是回不来了。」唯唯回话道,脸上不但没有恼,还带着点幸灾乐祸的笑意。
琉璃一看就不对,问道,「你很高兴?」
唯唯有点不好意思。却仍然道。「因为帮主输在女人手上。奴婢……与有荣焉啊。」
她这样一说,琉璃也有了兴趣,更别提青柠这个多事的,立即就追问。「谁啊?谁这么大本事?快快,怎么回事?告诉我们,不要漏掉任何一个细节啊。」
「唐春说,开始就是一群男人在吹牛,个个是酒国圣手。」唯唯笑着说,「唐春是知道底细的,干脆就认了怂。这时候,咱们漕帮在东京都的总头凌红蝶站了出来,说她先敬。之后大家就可以随意了。凌姐姐走船的技术是有的,领导分舵也很有本事,但平时滴酒不沾。她这样说了,那群男人们就来了精神,有那坏心眼儿的。还拿了最烈的酒来。哪想到,凌姐姐都没用杯子,抱着坛子直口灌,而且不垫肚子喝急酒。男人们都傻了,可姑娘家都喝了,他们哪有脸不跟上?於是,咬牙上场,结果一轮下来就全溜桌了。还是帮主有本事,扛了三轮,到底……败下阵来。」
屋子里的丫鬟就都笑起来,听到男人出糗,甭管关系亲近与否,都觉得好笑和解气。琉璃心中也是暗骂水石乔:叫你往外跑,想和你商量事,你却不在,该!
「听说,帮主在喝趴下之前,拉着凌红蝶,大着舌头,死活要认姐姐呢。」唯唯又道,逗得琉璃也不禁莞尔。
而这轻松的气氛,降低了她的警觉性。第二天一早,因为水石乔到底没回家,她就留了话儿给青黛,让青黛转告水石乔。她自己带着青柠和忆秋,跟着温凝之到西城外的明山去。温凝之独坐一车在前面,琉璃和两个丫头在第二辆车上。不过赶车的不是林青远,而是宁安侯府的车夫。其他粗使的婆子坠在最后,府卫骑马随行两侧,看起来很是安全的样子。
可能昨夜仍然没有睡踏实,今天起得又太早,琉璃上了车后,就一直感觉特别困倦。才出城,就几次差点睡着。而在马车内四角,垂下四个镂空的藤球,随着马车的晃动摇来摇去,看久了就像催眠师的工具似的。况且,藤球中散发出淡淡的清雅香气,更是令人昏昏欲睡。
再看青柠和忆秋,也是不住的打哈欠。
「我怎么了?不是中了迷药了吧?」青柠抹了下因为打哈欠而流下的泪水,「若是被帮主看到我在外头这么没精神,肯定会笑我的。有一次,我和帮主三天三夜守在一处,打算逮一个漕口的错处,也没这样过。」 漕口是指由「刁衿劣监」组成的,与民分利,与不法同脏的人。
青柠说者无心,琉璃却心头一凛!对危险的第六感知,突然浮现在心头。
「快闭气!」琉璃腾的站起来,却忘记温家的马车没那么高,於是重重撞在车顶上。
但她顾不得许多,伸手去抓那镂空藤球,手下却一空。接着,头顶的疼痛和脑海内的迷糊感同时袭来,令她迅速失去了意识。
这才是崔淑妃的诡计吗?陷入黑暗前,她懊恼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