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萧左突然猛一拍桌。用力之大,把茶盏震到了地上,碎磁和热茶水,沾上了崔淑妃的衣摆。
崔淑妃接连惊吓,瘫坐在地上。
赵嬷嬷吓得更是跪倒,都不敢去扶自己的主子。陪王伴驾三十年,皇上几乎没有崔淑妃红过脸,顶多就是小小生气,深深无奈,今日可见是真的动了肝火。
萧左瞄了赵嬷嬷一眼,心中更气。软软身边的这些奴婢,若有一个省事懂事的,能在旁边拦着,劝着些,或者偷偷报与他知道,也不至於事情愈演愈烈。甚至,他们这起子混账,还推波助澜也说不定。
崔淑妃见皇上眼神不善,吓得连忙对赵嬷嬷叫,「这里没你的事了,还不快滚出去!」
赵嬷嬷虽然头垂得快贴上地面了,却感觉到皇上那有如实质一样的刀子目光,已经吓得瑟瑟发抖。此时听崔淑妃这么说,知道自己小命得保,慌忙站起来,急步后退。直到一脚踏到外面的实地儿,赵嬷嬷才暗松了口气。抬头,雪花纷飞,呵气成冰的天气,她却汗湿了整个后背。
屋内,崔淑妃已经泪流满面,「是谁?是谁说了臣妾的坏话。」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难道你以为,上次老九在东津港『遇刺』的事,朕就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萧左冷哼道,「朕以为你一时糊涂,哪想到你变本加厉,还用了那么下三滥的手段!你问我谁告状?没人!但是水石乔和小十一都给了朕一点东西。」
崔淑妃闭上眼睛,知道大势已去,干脆恨声道,「皇上,您为什么一定要为九郎娶个草莽之女?」她不管不顾的道。
她骨子里就有一股子凶悍之性,倒不是为了讨皇上的喜欢而故意表现得那么光棍,「您初纳软软之时曾经说过,若您能荣登大宝,若臣妾能生出好儿子,我们的儿子必定就是您的继承人。难道,九郎不好?」虽然她知道,男人在那种情况下说得话,多是情话,不做准的,可她却绝对要当真。
「放肆!身在后宫,却妄议立储大事?你以为这只是朕与你的约定吗?这也是国事!」萧左火大,抬了抬脚,却仍然没舍得踹向崔淑妃的心窝,只气得在原地转了几圈。
「臣妾就是不服!」崔淑妃梗着脖子,努力抑制着哽咽,满脸倔强,「臣妾为皇上生了三子两女,却只剩下九郎这一个了。皇上为报恩而赐婚漕帮,为什么偏偏选中九郎?不管臣妾如何哀求,您都不理!」
「那你就胡来?」萧左低吼,「你想让九郎将来君临天下,也得等朕先死了!」
「皇上!您说这样的话,是让臣妾没办法活了!别人失了您,还有他人可代替。臣妾失了您,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崔淑妃膝行几步,抱着萧左的大腿,哭得肝肠寸断,毫不作伪。不管怎么说,她是爱着这男人的,把他当成男人,而非一国之君那样爱着。纵有不满,可她从情窦初开,一直爱到如今心似枯槁,耗尽了一生。
萧左哪能分辨不出真假,心下就是一软。可又想到崔淑妃让他惯得无法无天,再不给点教训,不知要闹出什么更荒唐的大事来,就又更起心肠,冷声道,「你要九郎好,也得拿出当国母的气势来,成天价使阴招,动着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只会扯了九郎的后腿!你动用朕给你的暗卫去装飞贼,置皇室尊严何在?你为一己之私而不惜让百姓人心惶惶,置大义何在?身为女子却用了那般阴毒的手段,置脸面何在?!你当水石乔和小十一是什么人?你以为水石乔只是个江湖匪类?却不知天下十分,九分在漕,漕帮在民间的势力和人脉大到你不可想像,你手伸这么长,人家如何不知?小十一,看似是个花花太岁,可聪明得近似於妖鬼。他甚至都不用去查,用猜的就知道是谁干的好事!人家的妹妹受了委屈,能就这么算了?小十一让你连摆两道,你当他是好脾气了主儿?咬你一口能到骨头!他们没要求什么,可朕却不能没有表示!」
「皇上,臣妾知错了。臣妾不该在您的包容下用手段,让您为难!」崔淑妃哭道,其实心中却想,怪只怪她做得不够小心,让人拿了把柄。
「只是,九郎真的不能娶水琉璃。求您,就下旨撤销赐婚吧。如果能让九郎摆脱了这件婚事,您让臣妾做什么都可以,受什么罚也可以!」她再哭。
「朕的决定不会变的。」萧左冷酷的打碎崔淑妃最后的希望,「依朕看,你身边的人倒是得替换替换,尤其帮你办了这件事的人,得让他们永远不会开口。至於你……」萧左沉吟,实在是有些挣扎,最后却咬牙齿道,「最近,你的虚火太旺,后宫的事又多杂乱,实在是不方便修养。不如出了正月,你就到伊山上的皇庄住些日子,等身子好了再回来。」
「那皇上去吗?」崔淑妃急着问。
「朕日理万机,国事繁重,哪有你那么清闲的福气?」萧左嘲讽地哼道,「叫赵嬷嬷收拾收拾,朕给你多带些人手,过半个月就走吧。」
这是要把她打入冷宫啊。崔淑妃绝望的想。她从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被送入那种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