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琉璃。我以为别人都心里存了芥蒂,於是自己端着、傲着,如今看来其实是自怨自艾,落了下乘不说,还小气得很呢。”
她放下车帘,想下车一叙,却让琉璃拦住,“别动,这样说话蛮好。人来人往,何必惹人耳目,你又着相了不是?”
王琳琅笑起来,自打出事,这是头一回笑得真诚开怀。对於她的清白,谁爱信不信,有朋友可以理解,若有幸,将来的夫君不介意也是行了,管不相干的人干吗?
“其实,我没得到确切消息。”这事得说明白,不然人家以为她盯着威远侯府呢,“但大体清楚你这些日子要走,於是每天早上来城门口等。”要离开,必然在开城门的那时候,免得人多口杂,於是她就做这些笨功夫。只当……每天做晨运了。
王琳琅闻言更是感动,回身看了看,递了个精美的、巴掌大的香木盒给琉璃。
“我听闻琉璃的女红很是差劲,这针线盒是我平时用惯的,虽是旧的,却是我从不与人的喜爱之物,今日相赠。但愿来日,你能做出点像样的绣活儿来,哪怕只一方帕子呢。”权当离别之礼了。
“好啊,说定了,等你嫁得如意郎君,我绣个百年好合的帕子送你。”琉璃不矫情,玩笑中的祝福之意就那么大大方方的直接说出来。
她只希望这句话能打开王琳琅的心结,真正遇到喜欢的人,不管那人是不是九郎,也别为这点子破事,别为了萧十一这一步步的棋而误了终身。她真心。希望这个姑娘幸福。
“还有……”又递了个信封过来,“里头是一个方子,听说西南天气湿闷,屡有瘴气。按方子上说的法子煮食汤水,对身子极为有益。这是我踅摸来的,不是独家秘方,算是借花献佛。”
王琳琅笑眯眯的接过,没有说半个谢字,但妥妥贴贴放在身上。因为她知道,这是琉璃让她保重的意思,能有命活着,将来才好见面。
正要再说什么,就有护卫队的队长上前。从马车的另一侧低声对着车内道,“小姐,时辰不早了。若耽误,只怕到不了提前安排好的宿头。”王家第三代惟一的嫡小姐,老侯爷的心肝宝贝出门。不仅护卫多,自然还有人提早一日打前战。
王琳琅看了看琉璃,眼中闪过一线湿意。她以冷病人着称,其实性子很干脆,此时直接点头致意道,“保重。”
“保重。”琉璃也点头,也只说两个字。
彼此写信、保持联络、一路顺风什么的虚言。就不必提了。往后一两年,大赵十之*是会乱的,信件特别容易遗失、被截获、或者被做为定罪的证据,所以不必如此婆婆妈妈。反正山水有相逢,有缘的话,一定会再见面的。
送走王琳琅。琉璃回家后惆怅了一阵,而后立即调整心情,等人。
等石头、等……摇光。
西北战事已平息,只是鞑靼人和程格领导的新霍家军偶尔交一交手,互相踩踩地盘。这时候。军需供应已经能按正常的渠道运送,用不着漕帮了。萧左不放心水石乔留在外头,自然召他回京,让他继续当他的水大将军。当然,该安插的人,该楔进的暗桩,该布下的线,水石乔之前都已经布置好,算是任务完成。而按照和琉璃之前的商量,他回京时会把摇光带过来。
摇光之前留在西北是安全的,可如今新霍家军成了明的靶子,朝廷不知派了多少密探和细作在西北晃荡,摇光身份特殊,为了安全起见,必须避到其他地方。正所谓灯下黑的道理,干脆就接他来和琉璃一起住。
“之前帮主说守孝,把那边的小跨院给封了,另开了个门。我已经叫人把墙拆开,仍然是一家子。”凌红蝶报与琉璃听,“那时,其实是为了防秋霜华个贱人,现在没这层顾虑了。”说着就偷瞄琉璃的脸色,怕她不自在。
琉璃与帮主之间那点子事,真正的心腹人中,有谁不知道?帮主对不住人在先,现在“帮主夫人”被“鞑靼人”杀了,无事一身轻。不过,时机又不对了,毕竟琉璃和临山郡王……
以她的经验来看,男女之间最怕共过患难,那样的情分必不一般。
她以为琉璃会犹豫,哪想到琉璃面无表情,只哦了声,轻轻点头,算是答应。
於是凌红蝶暗舒了口气,又问,“那摇光……”好家伙,虽没见过面,可却从帮主那里知道,那位小爷可是大小姐的心头肉,怠慢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