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随身的东西被仆人们搬进来,其余东西和随行人员去了东角门,水将军府的大门就紧紧的关上了,隔绝了外界的窥探,周围娶过来看热闹的百姓也渐渐散去。
只是水府外,某个角落里,有个担着蒸饼挑子的小贩,情不自禁的长叹一声。
“十一哥,怎么这么惆怅啊?”旁边,给小贩打下手的小小贩捉狭地问。
小贩黑黄的脸,半边脸有点斜吊,不知是不是抽风抽的,总之五官都变了形,若非身段异常高挑,身板颇为健美风流,简直算得上是奇丑无比,没有半分人才。
他身上穿着灰不拉叽的粗布葛袍子,脚上的鞋子破了头,袖口和衣襟都油腻腻的,站在那儿摆摊了半日,也没做成一桩生意。好多大姑娘小媳妇远远看到他的体型。还有些爱慕,可直到进前买蒸饼,十个中有倒十一个被吓跑了。再看那小小贩,也长得黑不溜丢的。穿得像个球般,不过一双眼睛黑白分明,骨碌碌转着,看起来很是机灵。
若问此一大一小二贩是谁?临山郡王萧羽和他那古灵精怪的远房表表表,一表三千里的小表弟萧蛮是也。
卡西莫多版的临山郡王殿下摇了摇头,没回答萧蛮的话,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一直往下沉,直沉到他看不到,捞不到也无法控制的地方。
他从九郎手里抢琉璃,从不手软。从不犹豫,也从不愧疚,是他心狠心硬心冷,但更重要的是,他知道九郎不是对手。因为琉璃从没有喜欢过九郎。情之一字,他多年来游戏之,从没认真过,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走路。这次天降克星,他对琉璃挖心挖肺的认真起来,忽然就有些明白了。情。贵在两情相悦。
所以,他最大的敌人是水石乔。
那年才喜欢了琉璃,他自己还不清楚心意,就看到雪中那二人相会。彼此对视,琉璃嫣然一笑,他看在眼里。心里就跟被刺穿了似的。头一次明白什么是刻骨噬心的妒忌,也明白不打败水石乔,他就得不到琉璃的心。
琉璃和水石乔之间,有他不管用多少手段,付多少真心也无法拥有的过去。那是他拼了命也走不进去的时光。他在琉璃的生命里出现得太晚。那二人之间的信任,是无法打破的,就算之前水石乔娶了妻也不能,何况那女人还让他一刀给杀了。
如今他后悔死了,“光明正大”真他妈的耽误事。他何必那么骄傲呢,留着那姓秋的女人瞎搅和,琉璃终会和水石乔离心离德的。只是那样若把琉璃置於危险之中,又是他不愿意的。
“十一哥,你自毁美貌,弄出这幅怪模样,在这大冷天里卖蒸饼,站了这大半天,根本没开过张,连一文钱也没赚到。难道,就为了现在闷声不吭的?”萧蛮见萧羽不语,恶劣的在人家伤心处又踩了一脚。然后,再使劲碾碾。
“我要看看琉璃和水石乔重逢时的样子……”下意识的开口。但……还不如不看,现在的他,绝对受了重大打击。
“过两天,等人家安顿好了,你可以亲身上门啊,反正水将军回京,好多人要上门拜会。何必这么偷偷摸摸,鬼鬼祟祟?”
“那时怎么相同?”哪比得上这一刻真情自然流露?让他这心啊,拔凉拔凉的。
“现在怎么办?”
“回去!”他得好好想想,怎么才能有机会。对琉璃,他有一种当年差点被杀了当成药引子时,对生命的强烈渴望,那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十一哥,这可不是你的作风哦。喜欢的就拿,拿不到就抢,抢不到就拼命,这不是你和我讲过的、男人的匪性吗?咦,怎么突然怂了……”
奇丑无比的汉子理也不理,迈开大步就走,小黑泥鳅紧紧跟上,整担蒸饼挑子就扔在那不管了,倒便宜了附近爱贪便宜的小民和偶尔路过的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