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翌日，阳光明媚，是个好天气，向茗又抱着电脑去书店。
两层楼的独栋书店，一楼是咖啡厅，二楼是三面书墙，分好类的书籍赏心悦目。
她走到昨天齐越坐的位置，桌上仍旧摆放着“已预订”的桌牌。听拍照的姑娘说，他前天也在，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来。
向茗抱紧笔记本，转身去了老位置。
点了杯拿铁，她打开笔记本电脑。策划案要完善的地方很多，按照八股文的思路来，她改了半天。
直到喝完一整杯拿铁，也没等来齐越。
有些遗憾。
向茗对着电脑和咖啡杯拍了照发圈，没设限制，所有人可见。
朋友圈闹腾起来。
今晚自己做饭，也许该逛个超市买菜，比叫外卖省。向茗收拾电脑包，想着有什么菜是她这个厨房小白能迅速上手的。
向茗看着电脑屏幕上跟八股文似的策划案：【故事太长，一言难尽，被我家里逼着进电视台。】
不然，之前她也不至於在“汀兰水榭”住了三天都没碰到过他一次。
也有共同好友问：【腹肌先生是谁？】
向茗闻言，睫毛轻颤，还是笑着：【从头再来呗。】
然后，有人来私聊，是向茗在纽约的同事。同为中国人，当初她们关系很好。
向茗觉得奇怪：【方便，怎么？】
被小孩好奇打断：“Why not a little boy？”
齐越一身西装坐在角落沙发，一张俊美的脸又被大墨镜给遮挡。阳光洒在他身上，瞧着竟然挺暖的。
小孩听到自己名字，开心鼓掌，她继续。小孩时不时好奇发问，她没有按照原版故事，编出了个跟Barry有关的三只小熊。
【OK～】
看落日黄昏肯定很漂亮。
但向茗此时没心思细看，就近找了个沙发卡座，跟Barry打了招呼就开始说“三只小熊”的故事。
同事关心道：【新工作还好吗？】
没到结束，小孩睡着了。
【有目标了？】
她也挺喜欢同事的小孩，奶萌奶萌。
向茗回到微信朋友圈，几个损友把她评论区当群聊，她粗略看了看，还有人打赌她几天把钱花完就回家，可把她气吐血了。
她初中出国，英文跟上海话一样溜，因为哄孩子声音特别软，“One day，a little girl went for a walk.She……”
向茗回她：【楼上楼下什么的，比书店还难偶遇！！！】
向茗在台里的履历非常漂亮，经手的都是大项目，从采编实习开始，她是同期里最快由编导助理升为编导的一个。加上她形象又好，编、导、主持几乎全能，哪怕是在金发碧眼的国度，依旧是最闪亮的那一个。
向茗痛快答应：【行，交给我。】
【我听说齐二公子为了你一掷千金，给你拍了套顶级粉钻，真假？】
向茗算时间，纽约这会儿已经是大晚上，快12点。编导这职业看着光鲜，说实在的，竞争激烈，工作又忙，日夜颠倒是常事。在台里压根就是男人当动物用，女人当男人用。
大帅比果然是大帅比。
可惜，一个月前她匆匆回国，放弃了令人歆羡的事业。
可没想到，等她回国，却被摁着头皮摩攃。
容不得她拒绝，就跟齐唤的联姻一样，从来没有人问过她的意愿。
为什么会回国？是她爸爸在一场研讨会突然倒下，她远水解不了近渴，这才意识到有的东西比事业重要。
她翻到自己余额，就确实还挺惨的。
今天店里客人不多，她看服务生进进出出才发现一楼咖啡厅连着个露台。露台对着湖，比“汀兰水榭”更近，一线湖景。
同事用ipad连上视频，放在儿子床头柜，自己则靠坐在儿子房间外，随时听着动静。向茗也从手机里找了适合小孩的故事，带上笔记本去露台。
心不在焉绕过巨型盆栽，她脚步一顿，站在原地认真看了看，眼前一亮。
同事发了段语音说明情况，台里导演组临时召集策划会，她是单亲妈妈，儿子正闹腾着，没人哄睡觉。
向茗眨眨眼，朝他走去，打了个招呼：“齐越？”
会议还在继续，但没有轮到她发言，她一心二用问向茗：【你怎么样？要是没有回国，再留两个月你就该升职了。】
【Ming，现在方便吗？】
同事回了个抱抱的表情，轮到她发言，她匆忙道别：【我先去忙，有需要就说。】
蒋舒艺第一个回：【腹肌先生呢？放弃了？】
同事道谢：【幸好有你。】
向茗看着视频里仰着脑袋的小男孩，柔声哄：“Ok，a little boy went for a walk.His name is Barry.”
他靠坐着沙发，脑袋微仰半靠，比起昨天在室内卡座的生人勿近，多了几分慵懒和随意，整个人就是放松状态。
连带着她几次遇到，他都抿成直线的唇也仿佛上扬了一个小弧度。
心情这么好，应该好说话吧，她昨晚还请他吃了最好吃的提拉米苏。
向茗弯腰，打腹稿，“好巧啊。”
安静、很安静、特别安静。
就像是他吸引她的好看、很好看、特别好看。
向茗：？
有风拂过，吹乱了她的发梢，桌上花瓶里的红玫瑰随风摆动了两下，最边上的一片花瓣摇摇欲坠。
“齐越？”她的目光从他唇瓣掠过，又叫了一声。
无人回应。
摇摇欲坠的花瓣迎着风又舞动几下，最后落进他的水杯。
啧。
向茗紧了紧怀里的笔电，直起腰就走。
南城的天气比魔都还疯魔，刚还是艳阳高照，一下又大雨磅礴，齐唤就是被越过露台的雨珠给砸醒的。
他愣了愣，额前雨珠“唰”一下滑进眼睛，他摘了墨镜揉了揉。
茫然，更难以置信。
手机响了，几声后，他才接通。
“下雨了？”电话那头的好友苏泽听到雨声。
“嗯。”齐唤戴上墨镜起身，左转三步，再右转两步到门口，他冲疑了一瞬，留在原地，没有进去。
苏泽问他身体状况，他短暂的沉默后，“挺好。”
“还是睡不着？”
“嗯。”
齐唤缓了会儿，才接受自己刚才确实睡着了的事实。
“little girl”、“little boy”、还有什么“three little bears”……他竟然跟个小孩似的，被她给哄睡了？
苏泽说正事：“融资的事暂时顺利，我堂哥会出面。”
“中明内部确实小动作不少，借着你哥的‘复出’，各怀鬼胎。”
齐唤正色：“不用管。”他报了几个名字，“留意他们的资金流。”
“明白。”
苏泽又说起向茗，多了几分玩笑，“要不要我把你之前为了两家见面，给向茗准备的见面礼寄过来？”
昨晚他就知道向茗在南城，具体在哪儿还没查，结果，昨天齐唤电话里听到只是敷衍地“嗯”了一声。
“冲早要结婚，正好培养培养感情。”苏泽意味深长道。
齐唤推开门，声音冷淡，“没必要。”
*
向茗大包小包从超市出来，有点难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雨，落在地上都能溅起水花，硬冲是不行了。
偏偏她买了不少东西，提着都费劲。
向茗将购物袋往胳膊提了提，准备回里头避雨。刚转过身，听到有人叫“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