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向茗接到余笙电话的时候， 才刚画了个轮廓。手机开着他们的合照，其实不用看，她都能画出他。

他的五官已经刻在她心里。

“亲爱的， 怎么了？”她画笔没停。

余笙沉吟几秒， 做个铺垫，“在做什么？”

向茗“哦”了一声，外放后手机又是一震， 显示“50”的退款。是昨晚她吐槽他追着她要钱， 她新转过去的， 结果， 他还是没收。

换个思路，是不是当初他压根不是为了收钱， 单纯只是来加微信的？

她忍不住笑了。

余笙听到笑声， 问：“怎么了？”

向茗咳了咳，滑动手机， 瞅着两次退款， “没事。”

“嗯。”余笙继续铺垫，“还不睡？”

向茗往后靠，举着自己初显轮廓的画，“睡不着，在画画。”她顿了一下，解释， “画齐老板。”

什么样的关系能让人把自己衬衣让出来给一个女孩盖着腿？

余笙拧紧眉，她更好奇的是为什么号称在国外的人会在南城，又为什么会跟向茗在一起。

化了心机素颜装，她去楼下敲门。

她发语音问：“笙笙，你打电话是有事？”

她是不信这样的人会谈小儿女的恋爱。

向茗这样，她觉得至少得先查清楚齐唤在南城的原因，也得查清楚他对向茗的态度。最多一两天，查清楚再说也不晚。

服务生离开。

“你们每天白天都去书店？”

“嗯，去书店。”

偶尔啊，偶尔之前还能遇上，缘分！

向茗目光落脚在他身上，他今天还是穿的灰色衬衫，休闲款，露出他完美的腰线。

向茗没料到她说这个：“单身，没女朋友，也没有男朋友。”她思忖了会儿，把了解的都说了，“据说家里介绍过相亲，有家蛋糕店。”

之前她从没在白天敲过，这是第一次。去之前，她也没发微信问，想着如果他在，就问他要不要一起吃中饭，如果他没时间她也不勉强。

结婚了还有离婚的，恋爱了还能分手，瞻前顾后要不得。

齐唤一只耳朵塞了耳机，听秘书念文件，“不是。”他其实不该松口带她来，更不该跟她坐一起，“书店也是我的。”

余笙又点开向茗发来的合照，照片里，向茗跟齐唤挨着坐，但两人中间其实还有小半臂距离，瞧着没那么亲密。只不过，等她放大，她就发现向茗腿上盖着件衬衣，男款的，是谁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严叔跟严厉不知道去哪儿了，卡座只有他们，面对面坐着。

“为了适应看不见的生活。”

她试探问：“满口都是齐老板，他是不是单身，他的背景都了解过了？”

余笙回得快，回的文字：【没事。】

向茗好奇问：“你是常年包了老位子？”

以前是她光顾着做节目，没往这方面想，现在虽然想深入了解，但是，“不要紧，来日方长，等我跟齐唤解除婚约再说。反正，我只要知道他单身就行。”

余笙有点想骂人，她关了齐唤照片，眼不见为净，“哪有女孩子追人的？”

这个答案在严叔的意料之中，他开门让她先进来坐会儿。

这些，他本不想说，是他狼狈的一面，但现在忍不住跟她分享。

来南城后，他不希望自己在黑暗中寸步难行，所以，尝试着从三两人开始接触人群，慢慢适应。

向茗先看齐唤，他只要了杯温水，她说：“花茶，谢谢。”

余笙“咯噔”一下，打了半天的草稿全噎喉咙里了，突然说不出口。

严叔来开门，向茗发现他没有穿休闲衫，猜到是他们要出去，约饭的话她没开口，只问：“要出去吗？”

等到书店，还是老位置，服务生拿走桌上的预订桌牌后，多看了向茗几眼，问她要喝什么。

齐唤笑笑，没接话，也松了口气。

这是原则问题。

她反覆看齐唤的资料， 资料没什么特别的， 比起他的感情生活， 她更关注他在中明的动作。手腕狠辣，公私分明，连对他父亲也是。

*

翌日，向茗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今天周末，不知道他是不是要出去。

余笙岔开话题，聊了两句挂断，心里头却没有一丁点轻松。

她笑了笑，问：“正好我也去，齐老板，搭个车呗？”

齐唤忽然看她，沉默几秒，“好。”

“那又怎么样？”向茗其实没考虑那么长远，把握当下呗，“ 众生平等啊，喜欢就追。”

余笙又被噎得无话可说，半晌，她找回声音，“知道了。”

齐唤听到她声音，到严叔身后说：“不是，最近偶尔。”

她说不下去，其他的，她不了解。

向茗继续画画，瞥了眼手机，想起余笙都没说打她电话做什么？总不至於就问她为什么还没睡。

向茗怔了怔，眨眨眼，笑说：“齐老板，产业链很广嘛。”

向茗明白他要忙，从包里拿出本小本子，还有一支铅笔，继续画他。

本人都在跟前，不过手瘾多亏。

唰唰落笔声，其实很轻，但不知道为什么，齐唤觉得自己能听得一清二楚，反而越来越听不清秘书的声音。电话那头冲冲听不到他的回应，又不清楚自己是否要继续，秘书犹豫两下，叫了声“齐总”。

第一声，他没有听到。

秘书停住，缓了会儿，忐忑问：“齐总，是否继续？”

齐唤没听清他说什么，淡淡“嗯”了一声。

秘书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