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齐唤被人群簇拥着, 款款步入会场。
他的出现引起轰动,转瞬就被包围。
寒暄的人一波又一波,他从容应对, 几乎是整个酒会的焦点。他身着深色系西装, 低调又内敛,鼻梁上一副金丝眼镜,遮挡了他的眼晴。他脸上表情很淡, 客气疏离, 一如向茗与他在机场的初见。
隔着人群, 他忽然往她这里看来, 她心口猛跳了几下,匆忙间握紧她的果汁杯, 灌了一大口。
放下时, 手抖了一下。
“向茗!”周一赶紧扶住,“看呆了?”
向茗推开她的杯子, 又微笑看向齐唤的方向。
他身前的人少了不少, 严叔和严厉都陪在他身后, 还有个她没见过的帅哥正跟他低语。
他刚才跟人寒暄的模样,可不像个看不见的人,难怪那天在电视台,他身边没有一个人。
呵,齐越?连名字都是假的。
向往不多问,只说:“去哪儿?”
周一听出她话里有情绪:“怎么的了?”
他右手端着酒杯,杯里是红酒,仿佛是来者不拒,但能到他跟前的基本也是金字塔顶端的人,其他人,没资格让他喝酒。
南城的记忆一股脑塞过来,从机场初遇开始,向茗认真回忆。
肯定觉得她蠢。
向茗冷笑:“是帅yue了。”
向茗拿过他手机,目光定格,是熟悉的帅比脸,比她认识的更冷淡些。
周一愣是什么都没看出来,又不敢拦,“几个意思?”
“没意思。”
周一解锁手机,点了几下,界面赫然是去年齐唤的采访报道,“化成灰我都认得。”
呵,未婚妻?那倒霉蛋就是她自己。
向茗坐的位置足够隐蔽,至少不引人注目,她扭头安静追着齐唤身影。从前她看到的都是他一步步摸索着计步练习,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站到舞台,游刃有余地与过来的每个人寒暄应酬。
向茗点开向往的对话框:【不想待了呗,蹦迪不?】
她把手机还回去,长吁口气。怪她当初赌气,没看家里准备的齐唤资料,犯了大傻了。
“啪”一下,很清脆。
酒店在市中心,她顺利打到车,报了向往常去的会所地址。她打开窗,夜里风凉,正好醒脑,她支着脑袋看闪过的街景。
第三次,她追出去归还他的行李牌,得知他叫齐越,他没否认,所以,她误会了。她理解他,他们只是萍水相逢而已,没有解释的必要。
向茗愤怒到极点,反而平静到极致,她跟周一交代:“我先走了。”
向往发消息问她怎么人不见了,她没回。
周一手背立马红了:“这就被帅到了?”他看看齐唤,又小心盯着她, 挺委屈的语气。
骗子!
向茗报了会所的名字,他说好,让她在他到之前不许点酒。
向茗心里一暖:“没谁。”
“那你?”
周一见她不说话,伸手晃了下, 她回神拍过去。
“走了。”
呵,看不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了。
繁华、热闹,但与她无关。
那会儿她还指着齐越的采访视频调侃他们不仅名字一样,长得还像,说他们简直像亲兄弟,他跟严厉是什么反应来着?
他举手投足间,无不散发着成功人士的矜贵与从容。
大晚上遇上堵车,车子一动不动,她看到隔壁车道的出租车窗也开着,后座女人握着手机在打电话,尖锐的嗓音传来:
向往回了电话:“谁欺负咱们家宝贝了?”
向茗喝干净橙汁, 平复情绪, “没事。”她又问,“确定他是齐唤?”
第一次,是她撞了他,他看不见她,不是他的错。
阴差阳错的开始,有意为之的发展,她上赶着成了他鱼塘里的鱼,这叫蠢。
有点可笑。
可是,之后的每一次,他明明都有解释的机会,然而,他并没有。
向茗潇洒挥手,最后看一眼宴会厅里的狗东西,转身离开。
第二次,在机场咖啡厅,他们没什么交集,也没错。
向茗的怒火从顶峰一点点降到零点,最后,只能用呵、呵、呵来形容。
“我不接电话?我不温柔体贴?是我的问题?我累死累活加班是为了谁?”
“你呢?你早早下班,去接个孩子都不愿意,在我为这个家付出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你在聊骚,你在拿着夫妻财产开房!”
“没的说了,离婚。”
向茗听得出神,听女人从恋爱说到结婚,又说到有了儿子,然后是今年的七年之痒,丈夫出轨。
想想就可怕。
向茗打开微信,从黑名单里放出齐唤,他的微信名叫“QH”,当时她问他为什么叫这个,他也没有解释。
渣男!
微信电话拨过去,没想到秒接,“皎皎?”
向茗有些意外,这个点他应该还在应酬,“嗯。”
齐唤让严叔扶着到露台,问她:“怎么了?”
向茗听着他明显温柔的声音,一时无语。
呵,一边跟她订婚,一边又养鱼,还给齐昕拍了粉钻,让她难堪。
不出了这口气,她绝对得进医院。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齐老板。”向茗关上窗,语气轻快。
齐唤懵了一下:“没有。”
她现在担心的问题是他的眼睛,如果能看见,那就玩不下去了,“你眼睛还好吗?上海我有认识医生,要不改天带你去看看?”
“能感光,还是看不见。”他对她没有保留。
向茗想起他在酒会的表现,没有全信,“那真是太好了!
她看时间,酒会刚开始不久,她故意问:“齐老板,晚上一起吃饭吗?”
我知道你是谁,但你不知道我,她得把委屈全部还回去。。
齐唤果然有片刻的沉默,向茗耐心等着。
狗东西,选你未婚妻还是选我?好好选吧你。
电话里有说话声,不是严叔也不是严厉,她猜可能是一入场就走在他身侧的另一个人。
半晌,齐唤问:“你在哪儿?”
向茗报了会所地址:“等你啊,齐老板。”
电话挂断。
向茗致电会所多开一间包间,她点了四道菜,等她到的时候,服务生问她什么时候上菜。
“等我朋友来。”然后,她交代,“等会儿在我朋友面前,一定记得叫我徐小姐。”
服务生虽然觉得奇怪,但会所有向家的股份,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好的,向小姐。”
等了会儿,齐唤来了,他身旁跟着严叔,虚扶的姿势,她诧异。
“严叔,一起?”她邀请。
严叔瞧见她的盛装打扮愣了一下,以为是为了约会特意穿的礼服,他笑笑:“不了,我还有点事。”他其实就是不想做灯泡。
齐唤落座,严叔离开,向茗托腮打量他,“能感光的意思是能看见我?”她状似随意问。
他看着她:“没有。”
向茗沉思,酒会上他认人挺快,也没听说他看不见。可这么近距离打量,他眼睛确实不聚光。
她这么想着,起身欲摘他的眼镜。
伸手到他眼前,她停住,这就过了,没道理这么欺负一个人。
冲疑间,齐唤主动摘了自己眼镜,朝她递过去,他坦然同她对视,“能看到你在我跟前,不过,看不清你的脸。”他解释,“跟你在书店那天,突然就能感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