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向茗意外， 又在意料之中。

这怎么能见？见了不就暴露了。

她选择把问题踢给齐唤：“爸，这您还是问问齐唤。”

向彦钦拧了拧眉：“你是怎么想的？”

向茗不知道怎么说，总不能说自己跟他玩马甲游戏。

向彦钦还记着她参加完开幕式酒会， 喝多了酒又哭又闹的模样， “皎皎。”他放软了声音，写信他都删改多次，说话真怕自己说重了， “你如果不满意齐唤， 别闷着， 爸爸永远站在你这边。”

这是两个人多年来为数不多的面对面煽情。

向茗抿了抿唇：“爸， 我知道的。”她放心大胆挽住爸爸胳膊，语气亲昵， “顺其自然就好。”

她没有多说， 总觉得跟爸爸“谈情说爱”挺奇怪的，“我多娇气啊， 怎么可能让自己受委屈？”

向彦钦开门见山说明想带着女儿跟他一起吃顿饭，见一面。

两人都格外生疏。

向茗回了个摸摸头的表情：【那我知道了，以后上班时间绝对不打扰你工作，毕竟～工作重要。】

华灯初上，灯火璀璨，高层俯瞰，繁华夜景皆在眼中。久违的景色，他看得心不在焉。

齐唤看到白色的对话框，眼底染上一抹笑意，他问：【明天周六，送饭不答应，一起吃饭可以吗？】

他合计怎么跟齐唤说。

“叔叔，皎皎是怎么想的？”他摸不清向茗的意思，都随她。

齐唤目光落到封面玫红色的字体上，刚才他看的内容居然一点都不记得了。他拖动椅子，背过身看着窗外的灯火。

向茗的打击从不冲到：【齐老板，建议你现在赶紧睡一觉。】

毕竟梦里什么都有。

向彦钦还是放不下心：“嗯， 先这样。”

他琢磨不透，思忖了会儿，暂时改变了主意，“改天等空了，我请你喝茶。”他避而不答，改说喝茶，也没带向茗。

向彦钦借着满屏的数据缓解紧张，他在实验室都没有这么紧张过，“在忙吗？”

齐唤继续：【他拿到我办公室，我忙着工作，他吃饭。】

她琢磨出这是他来试探她了，想要她脱马甲上门送饭？

齐唤笑说“好”，并表示：“我随时都有时间。”

马甲不穿了？

齐唤看手机，试探说：【今天中午有人给苏泽送饭。】

一家人吃完饭， 向彦钦去书房，他给齐唤打电话。

然后，她又问：【齐老板这么忙啊，中午都没时间吃饭？】

齐唤没料到她是这个反应：【确实挺忙的。】

好家伙，套路深啊。

向茗憋笑：【那我改天也来给你送个饭？】

向茗暗骂了句心机狗：【不巧，明天加班。】

向彦钦一愣，没想到他跟女儿的反应一样。最关键的，齐唤叫她皎皎，他们什么时候这么亲密了？

向茗：【……】

他马上改口：【倒也不是那么忙。】

又土又俗，他看得津津有味。

齐唤：【……】

特意要来的联系方式，对方不清楚他是谁，礼貌询问：“您好，哪位？”

向茗只会送他三个字：【想得美！】

向彦钦坐在书桌后， 看着电脑数据，“你好，齐唤， 我是向茗父亲。”

向茗笑了：【好惨哦，齐老板，跟他绝交！】

向茗收到这莫名其妙的一句，猜到肯定是爸爸对他说了什么，她好奇，但绝不主动：【哦。】

研究到第45天，他没找到书签，只好抽了手边最近的一份文件夹在书页中，匆匆合上书。

向茗父亲约他吃饭，不知道是否是她点了头的。

齐唤惊讶， 正襟危坐， “您好，叔叔。”

齐唤：……

齐唤很干脆：【好！】

“没有，您说。”

齐唤接到电话时，正在翻看《365天土味情话大赏》。

电话迅速被挂断，他看屏幕，通话时间48秒。

齐唤直接打电话：“加一天？”

耳边的嗓音低沉，含着几分委屈，向茗受不了，打开免提，手机搁床上。

这下好受多了。

“半天，具体看情况。”周末答应了周一聚聚，她打算明天把班加完。

齐唤椅子转回去，重新翻开土味情话，他看归看，真要说，话都堵在嗓子眼，他开不了这个口。尝试了几次，失败告终，他捧着书，“如果下午不加班，带我游游上海？我没怎么在上海玩过。”

“周一苏泽再来我办公室秀恩爱，我也不必忍气吞声。”土味情话是说不出口，卖惨他还能接受。

向茗眼前瞬间出现苏泽捧着爱心午餐吃得倍儿香，而齐唤可怜巴巴缩在办公桌看文件的画面。

八成有水分，不妨碍她心软，“行啊，下午姐带你游东方明珠。”

齐唤：“……”

他揉揉眉心：“好。”

*

周六中午，两人在面馆汇合，向茗推荐的，说带他吃最好吃的蟹粉拌面。他应酬多，各个城市飞，对吃的没什么研究，倒是没吃出什么特别的，只是她吃得特别开心，他就觉得这拌面越品越好吃。

吃完，按照行程去东方明珠。

齐唤开车，向茗坐副驾驶，还是那辆大奔。她坐上车，他忽然倾身过来。

气息逼近，她心跳漏了几拍，猜到他想给她系安全带。

谁怕谁？

向茗没动，只攥紧手。

齐唤伸手拉住副驾驶一侧的安全带，“哢”一下扣紧，干脆利落。

她松口气，侧过头，“谢……”

第二个“谢”字被吞没，唇贴着唇，齐唤亲吻她。

蜻蜓点水的吻，浅尝辄止。

齐唤坐回去，也侧着头看她，“谢谢。”

向茗别说耳朵，脸都快冒烟。

狗男人！撩谁呢。

齐唤发动车子，向茗看窗外，车窗里倒映出面红耳赤的向小姐，还有神色淡然开着车的狗男人。

她看着车窗里的他，若有所思。

最近，齐唤越来越明目张胆，几个意思？逼她脱马甲？

想得美！

到东方明珠，齐唤手机买票，向茗从包里掏出个医用口罩递给他。

他没接，只低头看她。东方明珠下，他背对着光，身后万丈光芒。

“戴口罩安全。”向茗不肯承认是他今天太好看了。

深灰色衬衣西裤，镶着星星的手表，一副金丝眼镜架在他优越感十足的鼻梁，整个就是棵移动桃树。

回头率太高。

齐唤瞅了眼自己腕表，又不动声色望向她空荡荡的左手腕，他冲她弯腰，扬了扬下巴，“你帮我。”他微微一笑，“不然不戴。”

向茗：“……”

什么毛病？幼稚。

她没好气：“三岁不能再多。”

齐唤应和一声，配合她侧过脸。戴完，他再次低头，对上她的白眼，他站好，自己捏了捏口罩的鼻夹。

向茗哼笑，抆着他先一步进去。

胳膊肘蹭到他胳膊，她用力一顶，故意的。

齐唤口罩下勾唇，弧度张扬。

大长腿几步跟上，他挨着她走。

直达观光层，浦江两岸，尽收眼底。

周六东方明珠游客不少，今天天气好，观景效果不错。向茗是上海人，看惯了外滩江景，齐唤是小时候来过，加上飞过的国家和城市多，再美的景色在他眼里也就这样。

今天来东方明珠，就是他找的一个借口。

齐唤多年前来时，东方明珠第三个球还没有开放，他也早就忘记了当时来的心情，但今天她陪着他一起俯瞰江景，他不会忘记。

“没想到还挺漂亮。”原本没什么兴趣的向茗看着岸边的高楼大厦、江中缓缓而过的轮船，忽然来了兴致，“感觉怎么样？”

齐唤在看她：“很好看。”

向茗没发现，只凭着感觉：“我以前来东方明珠都是陪朋友，大多数是国外的朋友，不过，都是晚上来。夜景看了一遍又一遍，他们都说晚上的东方明珠最好看，我怎么突然觉得白天更有味道。”

比夜晚的霓虹灯多了些烟火气。

也可能是因为这次身边是他，这个想法只是一掠而过，很快就淹没。

齐唤“嗯”了一声，认真听她说，偶尔问一句：“每次带朋友都来东方明珠？”

向茗扬起唇：“差不多，你没听过么，这儿不来后悔，来了更后悔，但不来肯定惦记一辈子。”她指了指脚下。

齐唤眼底似有笑意，她又问：“你不喜欢旅游？”

他摇头，小时候喜欢，后来忙，空中飞人都不够当的，落地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偶尔闲暇，也只愿意在酒店喝杯红酒静坐，或者跟朋友约个牌局。

打牌是他唯一能放松的项目。

这几年他去的地方很多，可其实都没怎么玩过。

向茗眼神里明晃晃写着：你太没劲了。

齐唤笑意渐深：“这不得让向导带我游遍上海。”

观光长廊阳光正好，落在他脸上，他的眉眼都染上细碎的光，而他眸光里是小小的她。

“拍照吗？齐老板。”向茗差点被蛊惑，岔开话题。

齐唤点头，摘了口罩，“一起？”

向茗没有反对，打开美颜相机。他自觉入镜，为了配合她，他站在她身后对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