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九
刚才那个小西已经被领了回来。他换上了曼菲士的金色礼服,头上顶着假发饰和金冠。眉毛画浓了,描着浓浓的孔雀绿的眼线,嘴唇用红色的脂膏涂林过,显得丰润了不少。连伊莫顿都楞住了,他意外的“噫”了一声。我简短的解释:“他是替身,一年多以前从奴隶里面挑选阉奴,他长的象曼兼士,所以被留下来,一直单独的在宫里偏僻的地方生活。”
伊莫顿说:“你让他今天扮演法老的替身,去给臣子和侯节们看?”
“是的。“我说:“他的声音不象,不过我可以说他昨天喝多了酒,所以今天说不了话。”
西奴耶匆匆赶来,行过礼后禀报,守卫力量已经加了三倍的人手,已经有各国使节进宫来了,参加今天的庆典。
我说:“知道了,摆开仪仗,这就去吧。”
西奴耶应了一声,然后犹豫了一下,又问:“刺客……凯罗尔,如何处置?”
“她?”
“是,看守说她一直在哭,请求要见法老.还说……她绝不是刺客。”
我垂下头看着自已的指尖,胸口疼痛的象压着千斤巨石,指尖微微的颤抖着。我有一种想亲手掐死她的冲动。
“等我回来再处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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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直了,挺起胸来。”我低声对他说:“你现在是法老,不是奴隶。”
他的外表可以说无可挑剔,但是精气神差远了。
我和他一起上了步辇,我叫他不要躲避我,他却浑身僵硬的抱着膝,缩在步辇的一边,恨不得就从车辇的那一边掉下去。
我到了这时候反而心里安定下来了。再糟也就这样了,还能再怎么糟糕?
这一天的庆典并不复杂,到王宫城楼上去见一见底下的民众,那些人应该已经被西奴耶的人筛了又筛,一眼看下去,城下乌压压得全是人头,我低声说:“抬手,朝他们挥手。”
身边那个胆怯人把手举了起来,底下骤然爆出一阵欢呼,身旁那个人没有防备,险些被吓得腿软胆寒一跤跌到,我却已经有了准备,乌纳斯站在他那一边,伸出手想是个护卫的姿势,其实是不着痕迹的从后面扶住他。
我抬起手,朝下放挥了挥。
一旁的宫侍抬上来两只大筐,里面是满满的铜子,还混有少少的一些打铸成金瓜子样的小金粒。我伸手抓了一把朝城下撒去,底下更加沸腾,人们纷纷去捡这钱。倒不是那些人都贪财,而为了沾这份喜气和贵气。这种仪式平常事不搞得,曼菲士登基的时候搞过一次,因为容易踩踢致伤引起乱子,这一次却没有不进行的理由。我看了那个小西一眼,他一手扶着石栏,一手伸到钱筐里去,手颤着却抓不起来。
我若无其事的又撒出一把钱,乌纳斯反映极快,扬声喊:“法老与王妃陛下赐福於众人!”一面招手让旁边侍立的神官们过来一起将钱撒出去。他们沿着城楼墙向两旁走,宫侍们抬着筐跟随着,一路将钱散发下去。
太阳升了起来,站在城楼上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尼罗河水还在上涨,河水映着太阳,看起来像一条金色的带子。我觉得脚下那些人的欢呼声混乱而刺耳,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起来。神官们撒了喜钱,又开始唱起太阳神祭祀的长诗歌来,底下的人纷纷跪倒,俯下身虔诚的聆听。我的目光越过这些人,望向远处。那些各国使者们站在矮一级的石台上观礼。我想,其中一定有人非常奇怪,为什么今天还能看到曼菲士站在这里。也许他们会猜到真相,也许不会。
接下去就没有什么一定得曼菲士来亲自进行的仪式了,这个替身他当的辛苦,我也一直担心。从城楼上面下来的时候,他路都快走不了,幸好有侍卫簇拥着,不至於被看出破绽,然后步辇就等在城楼梯旁边,直接让他上了步辇。我看到他背后的衣裳都湿了,汗湿的。
我又何尝不是,刚才紧张所以没有感觉,现在觉得背上潮漉漉的,也出了一层冷汗。坐到步辇上之后发现,自己的手脚也软的没了力气。刚才吃了一点粥……根本增加不了多少气力。身体这么疲乏,精神却极度的紧绷亢奋着。
曼菲士他现在怎么样了呢?
我不敢奢望它已经有所好转,我只希望……回去之后面对的不是更加恶化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