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杨军他们三个人见了一面后，陈牧回头立即齐益农打了个电话。

电话打过去当然是道谢的，不管这后面是怎么个情况，总而言之少不了人家的帮忙。

道谢过后，陈牧又把自己心底的顾虑说了出来，问道:“齐哥，现在这个情况，我有点拿不准要不要接受国开投的投资了，这要怎么办?”

齐益农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你如果真的不信任那几个人，就再给黄私长那边打个电话说说，让他帮忙想个办法换人。

不过，国开投的资金你不要错过了，对你们未来的发展有好处。”

微微顿了顿，齐益农又说:“国开投在资金以外的资源很深厚，这一点你们要想办法利用起来。”

有些话点到为止，陈牧也听明白了。

对於一个企业来说，接受一笔投资并不只是看资金、看条件这么简单，更重要的是看资方手里的资源。

有时候随便一条不起眼的信息，都能让一个公司的境况发生巨大改变，因此这些都是看不见的东西，没有办法用钱来衡量。

国开投是国紫薇下的投资公司，能量不是普通的投资人能比的。

牧雅林业能得到国开投的投资，在这方面……当然是有好处的。

不过，国开投方面接洽的人也很重要，如果沟通出现问题，将来还不定惹出什么麻烦来，所以陈牧和齐益农打完这个电话以后，已经决定要让杨军他们换人了。

他又给黄私长打了个电话，直接说明了自己愿意接受国开投的投资，只是心里也有对国开投方面的项目管理者的顾虑，希望换人。

黄私长听完以后，只丢下一句“我明白了”，就挂断了电话。

打完这一通电话后，陈牧感觉自己一身都轻松了，不再去搭理杨军他们三个人，只让谈判团队去应付。

……

过了没两天，杨军、张晨和余渂看出了不对。

他们发现牧雅林业方面真的没“诚意”谈，他们把能够承诺的条件都开出去了，可人家还是对他们爱搭不理的。

关键是自从第一天见了一面以后，陈牧和左庆峰就再也没出现了。

他们知道陈牧和左庆峰就在林场，可是人家避开他们、不愿意和他们坐下来谈，他们总不能死皮赖脸的拉着人家。

而同时的，公司那边，顶头上司基本上每天一个电话的催，电话里好话歹话都有，主题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他们赶紧把投资协议签下来。

“怎么办?这样下去，可不行！”

三个人聚在杨军的房间里想办法，张晨眉头紧锁，神情非常认真。

也不知道是水土不服，还是着急闹的，杨军这两天嘴角长泡，疼得不行。

听见张晨的问话，他刚想张嘴，就感觉到疼，忍不住微微吸了一口凉气，才说:“明天我去找陈牧，和他好好谈一谈，尽量说服他吧……唉，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张晨摇了摇头:“我觉得这样还是不行，我昨天趁着有空，在牧雅林业的林场里转了一会儿，发现这里的人我们多少有点提防，我问了他们很多有关於种树的话儿，他们都不太愿意和我说……嗯，我后来回头想了一下，觉得这才是问题的关键，他们不信任我们，如果不解决这一件事情，他们不会愿意接受我们的投资的。”

杨军沉吟。

作为一个合格的投资经理，他当然明白企业和资方相互间的信任有多重要。

之前他们已经把自己和牧雅林业之间的信任给破坏掉了，这时候想要重建信任，实在不是轻易能做到的事情。

而且，随着这几天来到牧雅林业的地盘，转悠了一圈后，他渐渐看到了一个事实，牧雅林业似乎并不一定要让他们的这笔资金。

就目前牧雅林业所做的，他们好像已经足够自给自足。

正因为有这样的了解，杨军心里不禁更着急了。

回想之前和牧雅林业谈的过程，他都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白痴，真是白在这一行混了这么多年。

不经过详细的实地调查，仅凭手头上的资料，尽管那些资料已经很详尽，可他到底还是犯了急於求成的错误。

想要在牧雅林业的身上拿业绩，却最终酿出了这样一个苦果，事到如今只能希望能用优厚的条件打动陈牧，让他选择接受这一笔投资。

“明天一早，我就会去找陈牧，我发现他这一段时间总会在早上的时候，乘坐直升飞机离开这里，我觉得应该拦住他……”

杨军的话儿还没说完，在一旁摆弄着手机的余渂突然开口说:“杨经理，你看看邮件。”

余渂一般很少开口说话，尤其不会在杨军和张晨说话的时候开口打断他们，因此听见余渂这么说，杨军忍不住转头看了余渂一眼。

这时候，余渂的脸上显得有点沉重，还带着点失落，这让杨军心里微微一沉。

连忙掏出手机，杨军打开自己的邮箱查看起来。

邮箱里，有一封新邮件。

看时间应该是刚刚发过来的。

点开邮件，看完以后，杨军顿时一脸失望，坐在那里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儿。

张晨也拿出自己的手机，把邮件看了一遍。

那个邮件是顶头上司同时发给他们三个人的，里面的内容只有一个，就是告诉他们牧雅林业的项目已经交给别的人了，让他离开牧雅林业，回公司交接。

如果这邮件仅仅是顶头上司写的，杨军他们三人或许还能回个邮件、或者打个电话去争取一下，可是顶头上司在这个邮件里，还把国开投总部发下来的一封邮件cc给他们了。

在那一封邮件里面，总部的措辞非常严厉，批评了他们在工作中的失误，说明他们造成了和牧雅林业之间关系紧张的事实，要他们把牧雅林业的这个项目，立即交还给之前一直在和牧雅林业接触的原班人马。

说白了，就是他们下课，之前被他们调整走的胡汉三，又回来了。

“要不，还是给老刘打个电话?”

看完邮件后，张晨不甘心，忍不住试探着问了一句。

杨军想了想，苦笑着摇摇头:“其实这一次是我们连累了老刘，你没看他被骂得也很惨吗?现在张一峰他们回来接手，估计这项目也和老刘没关系了，这种时候我们还打电话去找他，又有什么用?”

张晨长叹了一口气:“那我们就这样等死了?”

投资这一行非常现实，闹出这一次的事情以后，他们恐怕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会被扔到一边，坐到冷板凳上。

如果将来还有机会，他们或许还能重新来过。

可更有可能的，是他们会一直坐冷板凳，直到天长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