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族的公子,身边没有服侍的丫鬟看了让人取笑。”
既能说出这样的话,又这样一个个地往儿子的房里塞小妾,且还天天都说阿宝是个丧门星,由着下人这样诋毁她,阿宝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心疼她祖母。
没顺手踩一脚就已经很孝顺了。
她只一边偷笑,一边看着姜国公夫人咳嗽了两声,听着外头那些下人惊天东西的惨叫浑身起得发抖的样子。
姜三爷随手放下了手里的茶杯,这才对姜国公夫人说道,“母亲,父亲这样心疼母亲,不忍见母亲劳心管家,我瞧着心里也为母亲欢喜。且父亲好不容易回了京都,母亲多陪陪父亲吧。这十几年夫妻分离”
姜国公得先皇信重,镇守边关,兜兜转转几十年夫妻之间聚少离多。
说起来,本朝并没有大将在外妻儿就得留在京都不得随行的规矩,因此,当年姜国公夫人本可以跟着丈夫一同往边关去。
只是姜国公夫人出身世族贵女,娇生惯养长大的。颠沛流离,吃沙子的日子她过不惯,因此只带着长子几个留在京都,只命姜国公与喜欢舞刀弄枪的姜二爷一同往边关去了。
因边关大将无召不能随意回京,因此姜国公回京与妻儿团聚的次数寥寥可数。
这么十几年下来,姜国公功勋卓著,从寻常武将一跃封了国公,位列超品,姜二爷也依仗功勋成为镇守海疆的主将,成了三品大将,姜国公府越发兴盛了起来。
如今姜国公回了京都,其实本也不是坏事。
姜国公已经年纪不小了,虽然不至于老迈无力,可好歹回了京都能多享享清福,与儿孙团聚,这有什么不好
且姜三爷心里想着,国公府如今的确是有些不像样。
姜国公回来发作一番,肃清了府中不规矩的事,摆明了嫡庶尊卑,在他而言倒是愿意看到的。
哪怕姜国公夫人是他的生母,姜三爷也不得不说一句,这国公府有些人被他母亲给纵容得不像话了。
姜国公夫人听着儿子如此贴心的话,竟说不出话来。
儿子自然是为她着想,愿意让父母团聚,夫妻恩爱,可是她她与姜国公夫妻之间,又算是有什么情分呢
哪怕生了三子一女,皆为嫡出,姜国公也从未往家里带一些小妾通房,可是她的心里,姜国公于她而言,也只不过是敬而远之的粗俗莽夫罢了。
她出身世族,乃是礼仪规矩教养出来的世族贵女,却嫁给一介草莽,又有什么趣儿。
只是这话是不好说的,姜国公夫人也不预备叫人知道自己心里这些煎熬,只垂了垂眼睛没有再说什么。
看她不说话了,姜三爷便笑着对姜国公说道,“大哥才在前院与广安侯府家的表哥说话,许一会儿就回来了。”他笑容斯文,阿宝却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桃花眼温润多情,却一张嘴就告了自家亲哥一状,很会告状的她三叔怪不得她的告状技能出生就点满了,原来这是家学渊源。
因此,阿宝觉得她三叔更亲切了,急忙蹭了蹭她三叔俊俏白皙的脸,呆呆地问道,“大伯父原来在前院是在忙这个的么”
“是啊。”姜三爷就很满意胖团子侄女儿跟自己一唱一和,见姜国公沉着脸果然露出怒意,便漫不经心地说道,“仿佛是广安侯府闹了什么事惊动了衙门,表哥过来求大哥去衙门里疏通着。”
这话就让姜国公夫人不安起来,急忙在一旁说道,“广安侯府的那事儿,我知道。不过是个姨娘自己自己无能小产,自己跳井死了,谁知道她外头的家人非嚷嚷说是府里头逼死了的,闹得去见官。一群刁钻的刁民罢了,叫你大哥去疏通疏通,也是为了咱们两府的名声啊。”
若说是从前,不过是死了一个外聘的姨娘,就算告到天皇老子那儿,广安侯府也不疼不痒。
可是如今不行了。
广安侯府败落了几十年,无一人在朝为官,只剩了个爵位,如今这点子小事也要来求姜国公府帮忙。
这种事,姜国公夫人本也觉得说出来丢脸,不预叫姜国公知道,免得本来就讨厌广安侯府的丈夫对广安侯府给排斥如今广安侯府的吃穿用度还得靠姜国公府帮衬着,姜国公既然回来了,她想如从前那般处处照应娘家,拿金银细软给娘家就不是那么方便,自然不愿让姜三爷把这种事挂在嘴边。
果然,她的担忧极有道理,姜国公听说长子半天不见踪影原来是干这个去了,顿了顿,扬声对外头的一个亲兵说道,“把马鞭给我取过来。”
这明摆着是要拿姜国公世子正一正家法。
他不打女人,又没说舍不得打混账儿子。
阿宝想了想她祖父的马鞭,正觉得小身子都抖来抖去,却见一个婆子匆匆进门,脸色惨白地进门就急忙叫道,“国公爷,夫人,不好了”她吓得浑身哆嗦,一下子软在地上大声说道,“广安侯夫人在府门外,撞上了蜀王世子。侯夫人不小心冒犯世子了,世子,世子大怒,拉弓给了侯夫人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