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哪怕知道姜贵妃干了这事儿,能在阿宝的面前说么
阿宝这些日子与范氏感情极好,因有她在,范氏这段日子心情特别快活,眼睛都是亮的。
这些丫鬟都看在眼里,心里很是欢喜,与阿宝越发格外亲密,那阿宝当做自家姑娘看的。
见姜贵妃这样给阿宝没脸,都舍不得让阿宝知道。
范氏闭着眼睛,强忍着怒气听了。
半晌,她已经气得浑身发抖。
姜贵妃是姜国公夫人唯一的闺女,从小就娇宠,如掌上明珠,因此养成了骄纵任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完全不顾及旁人心情的脾气,谁都不能要她的强,都得听她的话。
因小王氏与姜贵妃表姐妹感情极好,想当年姜贵妃没少明着埋怨范氏不贤良淑德,不肯接纳小王氏进府,这些年在国公府也只与小王氏走动频繁,不把范氏这个长嫂放在眼里,也不怎么把姜松当回事儿。
姜贵妃待她无礼,范氏不恼。
可阿宝才多大,又是头一次回了京都,与姜贵妃又有什么矛盾,要被这么作践
任性妄为到这个份儿上,实在令人恼火。
“奶奶”见范氏脸色铁青,双手微颤,这丫鬟忙扶住了她,又急忙劝着说道,“都是我的错,不该在奶奶的面前说这些不中听的话。其实就算三姑娘进了宫又怎样到底比不上咱们四姑娘是皇后娘娘懿旨召见那般体面尊贵。”
她自悔失言,唯恐范氏当真因此动了真火,范氏却已经摆手叫她不必扶着自己,一边忍着怒气说道,“这事你不让阿宝听见也好,免得阿宝心里难受。只是她既然要三丫头进宫,姓王的安有不炫耀的,明日必然赫赫扬扬进宫,显摆给阿宝看。”
“要不跟国公爷说一声”
“父亲如今忙着前朝的事,女眷的事再叨扰他,这也不合适。更何况没有千日防贼的。贵妃既然在宫里有了这个意思,必然千方百计要做成的,何必让父亲跟着恼火。”
只是范氏想到姜国公不许府里再提姝宁的那些“福气”的话,心里也有数,慢慢地说道,“我听父亲的意思,他这段日子还要住在京郊大营。”
如果是寻常人家,姜国公回来发作了那么一通必然是不敢再戳姜国公的底线,不过姜国公夫人她婆婆自许勋贵贵女,嫁给姜国公这粗鲁的军伍中人是低嫁,一向意难平的。
范氏闭着眼睛想了许多,便缓缓地说道,“她想进宫,那就让她进宫。”
“可是四姑娘怎么办”
“阿宝是得了中宫懿旨进宫,叩见的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那些外八路进宫的野鸡能与她相提并论么谁更尊贵一目了然,愿意做阿宝的垫脚石,随她们去”
只要皇后多称赞阿宝,多多赏赐,一个不知道从哪儿飞来的姜贵妃再得脸也光辉不到姝宁的脸上去。
真以为披上一身羽毛就能当凤凰了不成
姜贵妃再得宠得意,再自以为自己比皇后高贵,她也还没母仪天下呢。
“那时候要丢脸也不是咱们阿宝丢脸。是阿宝看不上她一个妃妾之身罢了。”
“就怕贵妃娘娘因此恼了二爷与二奶奶”
“她这样待阿宝,二叔与弟妹本就该先恼了她才是。白眼狼一个,这些年,边关二叔与弟妹想着她,给她捎带的东西还少了不成别说她了,不知好坏的东西。”
当真知道好坏,就不可能一头削尖了脑袋往宫里钻
范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却因姜贵妃竟然敢这么给阿宝没脸,心里也憋了火儿,到底等阿宝第二天早上起来,她见阿宝果然穿了另一件簇新的桃红小衣裳,鲜嫩可爱,头上还戴着粉红色的珍珠小步摇,便又给她套了个大大的讨喜的八宝金项圈,打扮得像是个画里的福娃,这才牵着阿宝的手上了国公府的车。
她才上车,就见后头小王氏牵着姝宁来了。
见这母女俩都眉目间春风得意,难得姝宁今日穿了一件大红的裙子,灿烂明艳,范氏只冷淡地没说什么。
“姐姐。”小王氏见了范氏,脸上的欢欣就小心翼翼地褪去,上了车怯生生地叫了一声。
见范氏不肯理睬,眼皮子都没有多看她一眼,小王氏强忍着眼泪与委屈,又急忙牵着珉起嘴角的姝宁往角落里坐了。
她柔柔弱弱的,弱不禁风,看起来也不像是掐尖要强的,相反在范氏的面前,反倒是范氏瞧着更厉害些。
阿宝抱着范氏的手臂,把脸埋进了范氏的臂弯里,打着小哈欠跟范氏说道,“大伯娘,今天进宫能看到大哥哥么我听说大哥哥现在宿卫陛下跟前,可体面,可出息啦。”
她也只回来京都的那一天见了她大堂兄姜松一面,虽然没说上多少话,可是姜松人可好了,还摸她的小脑袋来着。
因姜松随了祖父姜国公,小小年纪就高大魁梧,阿宝看见了就觉得亲切,时时念叨。今日能进宫,她当然就问了。
见她这么孩子气,范氏虽然不愿意理睬小王氏母女,却也忍俊不禁了。
“宫里那么大,你哥哥又是在陛下面前当差,你想必是没法见了。”
“其实也未必见不着。”姝宁见阿宝与范氏那副感情极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亲母女的模样,只觉得眼睛疼。
她的眼神晦涩,想到上一世,就是嫡母对只身住在国公府的堂妹万般怜爱,为阿宝掏心掏肺,这世间男子只有配不上阿宝的,断然没有阿宝配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