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

李天剑发现楚瑞清，他打起精神靠近， 又怂怂地窝在墙头暗中观察。二少爷心中满是纠结， 想要去搭话， 又冲冲不敢上前。他紧张得手心冒汗， 脑海中涌现出无数台词， 然而半天挑不出一句。

二少爷：我该说什么？师父好像不记得我？她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贸然上前会不会打扰到她？

楚瑞清在门外找保安大叔简单询问，不过收获不大。她本想进入大厅， 到前台找其他人再问问，却感觉有人在盯自己。楚瑞清环顾一圈， 发现暗处鬼鬼祟祟的人影， 不由眉尖微挑。

李天剑本在偷偷打量楚瑞清，见她突然回头看过来， 小心脏都快跳出胸腔！

二少爷被人发现， 像是遭人定身，他紧紧地抿着嘴唇， 只能僵硬而傻气地朝楚瑞清招招手。南明离火剑平时在网上叭叭地开炮，看到真人却连一句话都挤不出来， 化身没有思维能力的木偶人。

二少爷：啊啊啊为什么我说不出话——快说点什么呀！！

楚瑞清不擅辨别普通人，但她对根骨特别的人却有印象。她察觉对方面熟， 犹豫道：「你是……李天剑？」

李天剑是楚瑞清下山后遇到唯一有根骨的人，而且小贝前不久在电话中还提起过，所以她仍有印象。

李天剑宛如军训被点名，声音格外洪亮：「师……大师好！！」

二少爷被叫出名字，内心欣喜若狂， 快要原地飞天：啊啊啊师父居然还记得名字，她并没有忘记我！！

不远处，管家看着二少爷一惊一乍的乡下傻儿子形象，简直不忍直视。他痛心疾首，明明二少爷出身豪门世家，从小深受高雅艺术薰陶，向来谈吐有礼（中二病发作时不算），怎么会露出如此沙雕的模样？

李天剑面对楚瑞清，心里七上八下，突然有种近乡情怯（？）的感受。他明明天天在网上蹲节目，从花絮里的各类蛛丝马迹推测师父喜好，然而看到真人便变成哑炮。他就像个傻傻的普通粉丝，扒完她的所有视频，了解她的所有习惯，却惊觉自己根本没跟她说过几句话。

向来牙尖嘴利的南明离火剑面对真人，只能又怯又慌地捏手指，找不到任何话题。

相比有失水准的李天剑，楚瑞清倒是镇定得多，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李天剑答得磕磕绊绊：「我、我来买我妈的作品，不过是假的……师、大师是来做什么？」

楚瑞清：「我来询问些事情。」

李天剑立马道：「什、什么事情？或许我知道？」

楚瑞清看对方热心肠的样子，坦白道：「我想买把剑，不过没法确定拍卖的时间。」

李天剑想起师父上节目带纸剑，初见时她还在追古剑，不禁好奇道：「师、您很喜欢剑？上回也在追剑？」

楚瑞清被提起伤心事，当即面无表情：「我要买的就是那把剑。」

李天剑：「？？？」

因为李天剑见过古剑，楚瑞清索性没有隐瞒，简单讲述后续的事情。李天剑听完来龙去脉，当即为师父打抱不平，愤愤道：「怎么能这样！明明是师父的剑，凭什么被拍卖！？」

楚瑞清不语，不过她听完此话也深感舒畅，一时忽略对方的称呼。本来就是她的剑，莫名其妙要掏钱，真是别提多憋屈。

李天剑立刻伸张正义，开口道：「去找拍卖行的人，查卖家是谁，让他赶紧还剑！」

楚瑞清：「可以么？」陈思佳说查不出卖家，但李天剑却信誓旦旦地保证，两人说法不一样。

胡搅蛮缠小能手•李天剑应道：「当然可以，不行也得行！」

当牛做马苦劳役•管家闻言：「……」

二少爷可是撕逼闹事达人，他要是想做成什么事，可以搅得周围天翻地覆。拍卖行哪敢得罪他，刚开始工作人员还官方地说不能透露卖家资讯，但在纠缠下只能卑微低头，开始查询古剑资讯。

令人意外的是，古剑的卖家并不是个人，而是机构，就是拍卖行本身。

「这把剑好像本来就在库藏，至於从哪里进的货，我就查不到了……」工作人员看着资讯，老实地汇报。

拍卖行不但承接私人珍藏的拍卖，也有自己的馆藏，会按时进出货维持效益。拍卖行的藏品会被依次鉴定，陆续挂出来，有的藏品可能多年都不面世，来路更不清楚。

楚瑞清心道，古剑自己混入库藏，也不是没有可能，工作人员只会当成多年前购进的藏品。只要不是丢藏品，库里藏品变多，也没人较真去查。

李天剑听完此话，理直气壮地拍板：「哦，那就是你们拍卖行偷我师父的剑，赶紧还回来！」

工作人员：「？？？」excu色 me？

工作人员勉强地笑笑：「您真会开玩笑，我们哪有这本事……」

李天剑：「我不管，快还剑。」

工作人员求饶道：「您可别为难我，查资讯已经违反规定，再拿藏品就死定了……」

楚瑞清又没法证明古剑所有权，东西既然进入库藏，想拿出来就要走拍卖行流程。其他人贸然还剑，那就是牢底坐穿，谁会为此冒险？如果不是李天剑，工作人员连资讯都不查，根本不会理这茬儿。

李天剑见如此麻烦，他不耐地皱眉，也懒得再纠缠：「那你现在去取剑，我四百万买下来。」

工作人员支支吾吾地解释：「可是藏品资讯已经公布，按规矩都要等拍卖，而且四百万只是拍卖底价……」

李天剑牙尖嘴利地反驳：「你少给我提规矩，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你们白捡四百万还不满意？这东西能卖多少钱还说不定呢，再随便漫天要价，小心我告你敲诈勒索！」

「……」工作人员面对二少爷，像是遇到菜市场砍价的大妈，被怼得说不上话。

二少爷一顿操作猛如虎，逼得工作人员开始走程式，付款完成后古剑便能在一周内调出库藏，送到买家手中。

楚瑞清在旁目睹李天剑和工作人员的交锋，突然道：「我可以晚点再来取剑么？」

李天剑面露诧异：「为什么？他们调库藏很慢，也需要流程的……」他今天来看的红宝石胸针，也是提前预约调货，否则很难当场取出。

楚瑞清平静道：「我目前还没有四百万，需要等一段时间。」

李天剑当即道：「我来付就好！」这简直是送上门的刷好感机会，他绝对不会错过。

楚瑞清摇了摇头，无声地婉拒。她没有白拿东西的习惯，只要受过别人的帮助，总有要偿还的一天。

李天剑看她不愿，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大师还记得，当初你说如果有缘再见，便收我为徒的事么……」

「这就算我的拜师礼，不行吗？」李天剑生怕楚瑞清当场拒绝收徒，斟酌着措辞。

楚瑞清有点讶异：「你还想拜师？」李天剑确实提起过，但她只当对方一时冲动，并没有放在心上。

李天剑拼命点头，像是啄米的小鸡仔。

楚瑞清望着满脸期盼的李天剑，又看看紧随在他身边的管家等人，她淡淡发问：「如果你要入门，就得跟亲人家属斩断尘缘，你愿意么？」

楚瑞清看出李天剑家世显赫、非富即贵，他和三师弟阚和一样，所在家族应该在尘世中颇有地位。这样的人很少愿意入门，阚和刚拜师时娇气得要命，整天在山上一哭二闹三上吊。

虽然峨眉弟子寿命绵长，但无形中也产生种种约束，生活相当枯燥。每个人所求的东西不一样，有人想在无尽的光阴里追寻大道，有人却只想在有限的时间尽情绽放。楚瑞清担忧李天剑还不成熟，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李天剑看着楚瑞清认真的神色，同样微微一愣，心知她没说假话。

管家闻言则又惊又疑，只感觉楚瑞清的话像极传销，生怕她下一句就是「以后入门就是一家人，别再跟过去亲属联系」，不禁惶恐地提醒：「二少爷……」

楚瑞清见他冲疑，冷静道：「等你思考清楚，再决定拜师与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