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我说,”她继续让自己说话,压制着胸口的蔓延开的痛,“许南征,你知道我的性格。你现在不松手我就撞玻璃,你要是跟我下楼,我就撞车,你要是不想逼我就松开手,”她说的如此认真,“我相信你,我听你解释,但先要吃完饭,回到家我就听你解释。我知道你们男人都喜欢做王子,喜欢拯救灰姑娘,逢场作戏,我懂的,你先放手。你看,廖阿姨还等着呢,我们有什么误会,也不能耽误别人吃饭,对吧?”
逻辑如此不通,这绝对是她做公关经理以来,说的最失败的话。
滔滔不绝,不敢停下,说的自己都快信了。看,自己终於不再感情用事了,还懂得去说服他放开自己,免得自己大吵大闹惹了笑话。
可就在他松开手的一瞬,她像是得到了喘息的机会,拼了命的跑出门。在电梯合上的一霎那,用手按下了每一个楼层。
这是刚才上来时的电梯,幸好这么晚,它还停在这里。可以立刻逃离,避开所有的尴尬。
电梯不停在各个楼层停下来,她怕他追上来,从电梯钻出来,走进了陌生的楼层,好多办公间,都已经锁上了门。
她走到走廊深处,靠在玻璃门上,呆站了很久,眼泪才后知后觉地滚下来。
手机不停响着,一遍又一遍,好在这个楼层没有其它人。
她按了一遍又一遍,手都开始发抖了,许南征还是打个不停,到最后她终於接起来,听见电话那头的他不停喘着气,声音却软的不像话,温柔的不像话:“笑笑,我求你,你别到处跑,你听我好好说几句话行不行?”
“我快到家了,”她不停往下流泪,头脑却清醒的吓人,“我在家等你。”
“好,”他立刻回答,“哪儿也别去,我立刻回去。”
“好。”她对着玻璃,看见自己的影子在点头。
“笑笑?”他的声音很不确定,甚至能读出深切的恐惧。
“我不会做傻事,我等你回来。”
直到电话挂断,她才站起来,站在电梯前出神,觉得他差不多离开的时候,独自坐着电梯下了楼。车没有停在大厦里,而是停在了附近饭店的门口,这个时间正是宵夜时候,热热闹闹的停车场,欢声笑语的。
她刚上了车,手机竟又响了,屏幕被脸上的泪水弄脏了,却还看得出是韩宁的名字。她接起来,韩宁的声音还带着笑:“我在家等了你三个小时,人呢?”
“我这就过来,”声音不是自己的,她很快又补了一句,“等我十分钟。”
韩宁的声音忽然有些犹豫,静了下才说:“不要开快车,我在楼下等你。”
“好。”
她把车开出了饭店停车场,用印象中最快的路线,开进了他们小区。保安拍了拍她的车窗,说着什么,她隔着玻璃看了那人张牙舞爪很久,也记不起自己该干什么,直到韩宁走过来,拍着车门:“下车。”
她下了车,任由他坐上驾驶座,把车停到车位上,再回来找她。
“你怎么了?”韩宁蹙眉看她。
“给你送文件啊,”萧余缓过神,发现自己手中空空的,才立刻道,“文件在车上,我去给你拿。”说完抢过他手里的车钥匙,向着车位走去,可才走出两三步,就被他一把拉住,直接刷卡进了楼门:“先上去再说。”
直到一杯热水被塞到手里,她才觉得烫,猛地抽回手时,杯子就碎在了地板上。
一地的碎玻璃,四分五裂,晶莹剔透。
她连声说着对不起,想要趴在地上捡碎渣,却被他直接攥住手腕:“笑笑?”同样的叫法,只不过他的声音更温和。
刚才许南征真是怕了,竟然说‘我求你’,他从来都不这么说的……
萧余只觉得心像是一点点被掏空,怎么想着他的好,都再也填补不上。鼻子酸的吓人,不停流眼泪都冲不淡酸意,她想站起来离开,脚下细细碎碎的都是玻璃渣,不想躲,反倒想直接踩上去,让身体上的痛意缓解心里的痛。
刚才迈出一步,却身上一轻,竟被韩宁横抱起来,直接绕过了满地的碎玻璃,进了书房。
很大的双人沙发,他把她放在上边,半蹲下来看着她:“你如果不想说,我把这个房间借给你,摔东西可以,但不要伤害自己,”他说完,把她额前被汗浸湿的刘海拨开,放柔了声音说,“不要让我明天起来,发现自己要被告什么故意伤害罪,或是谋杀罪。”
她盯着他的眼睛,刚才进来的急,书房还没有开灯,只有客厅的灯光半照进来。阴暗不明中,他努力维持着微笑,像是要安抚着自己,还有刚才的话,都是刻意的轻松。
“韩宁,”她忽然叫他,声音哑的像是被打磨过,“我是不是很差?”
韩宁没料到她这么问,只是沉默着,看着她。
手机像是在响着,在客厅里,永远不会停止一样的响着。
“要我给你拿进来吗?”他忽然一笑,“换个时间和地点,我会认真回答你的问题。今天就算了,好不好?我不适合说任何话,尤其是现在。”她深陷在沙发里,几乎说不出话:“我是不是很差?”
他又陷入了沉默,过了很久才说:“不是,你很好,好到我一直忘不掉你。每次看不见你就以为淡了些,可是每次只要一见你,就会更喜欢,其实我挺怕见你的。”
他长出口气,想要继续劝她时,就被她直接凑上来,深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