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绪阳自小的生活, 温寒不能理解, 也许没有任何人能够理解, 他所背负的压力, 他所肩负的重担...
每当父亲用那种满怀期待的眼神看着他,无数次在他耳边说, 你是我们陆家唯一的希望, 你比所有堂兄弟都更优秀,你会成为全家人的骄傲。
他真想说一句:“狗屁!”
他根本不想当什么骄傲, 更不想当他们的希望, 家对於他来说, 就像牢笼,他就是困死在里面的秃鹰。
就算现在没秃,再这样下去,冲早有一天,会秃。
他无数次幻想,那报复他们的快感...当他取得他们所希冀的成就之后, 笑眯眯地告诉他们,让你们失望了哦, 我是个死基佬。
不过, 永远只是想想罢了。
现实中的他, 永远躬行着自己的那一套绝不逾矩的行为准则,自律得宛如教科书一般规范。
所以陆绪阳也无法理解,为什么温寒如此迫切地想要有个家。
那晚在后山,温寒喝醉了, 一边哭,一边拉着他笑:“我马上就要成功了,只要我爸知道这件事了,她一定会跟那个女人离婚,跟我老妈复婚。你说,我现在开始努力,还能赶上你么,不只是成绩,各方面,我真的超想变成你啊。”
陆绪阳真的想笑,变成他,疯了吗变成他?
天知道他有多么羡慕此刻的温寒,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每天放学玩到凌晨不回家也没人管,更加不会有人在乎他是不是死基佬。
那晚陆绪阳没忍住,也告诉他自己的秘密,告诉他自己对他的那些隐秘的感情,向他倾诉过往的种种苦闷。
然而换来的...却只是温寒嫌恶的目光,和周围其他人同样的目光。
陆绪阳头皮炸了。
“离我远点,恶心!”温寒挣扎着站起来,离他远远的。
也正是他最后对他说的一句话,点燃了陆绪阳的怒火。
他过去有多隐忍自律,那晚就有多失控,他身上有跆拳道底子,黑带拿过奖...
他是真的没控制住自己,下了狠手。
温寒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分分锺就晕了过去。
谁知会遇上来学校取书的江焯。
他绝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自己的秘密,所以扔了温寒,戴上帽子落荒而逃。
尽管如此,还是被江焯射来的石子重伤了,现在背上还有淤痕没有消褪。
后来江焯报了警,也叫了救护车,不过他应该是没有认出他,否则早就把他供出来了。
陆绪阳摸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腹部,嘴角绽开一抹微笑。
......
温暖走出小巷,冷风一吹,感觉头晕目眩,差点站不住了。
她是真的不能喝酒,一点酒精都能让她醉过去。
温暖跌跌撞撞地在街上乱蹿,凭借着仅存的一丝理智,想赶紧回家睡他个昏天黑地。
江焯和叶青他们几个走出24小时营业的便利超市。
“你要参加开春武盟的挑战赛?”陆宇难以置信地看着叶青:“你叔不是从来不让参加这些比赛么...”
叶青有些兴奋:“这次叔同意了。”
陆宇坐上摩托车,笑着说:“那还真是难得。”
叶青望了江焯一眼,他低头看手机,手机的微蓝的光映在他英俊的面庞之上。
“焯哥,你怎么看。”
他嗓音低醇微哑:“什么?”
“算了,当我们什么没说,你继续...”
追你的BL。
就在几人说话间,一家伙跟喝醉了酒似的,跌跌撞撞从街边冲出来,直接扑进江焯怀中。
江焯手机都差点摔了,本能地抬脚就要踹,不过看清了这醉汉的脸,跃跃欲试的大腿又收了回去。
温寒?
“他”似乎醉得不轻,脸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
江焯眉心微微蹙了蹙。
陆宇伸手抓过温暖的衣领,笑着说:“嗨哟,怎么这小子一放学就喝高了?”
叶青补充:“而且喝高了还能精准直扑焯哥怀抱,命中率之高,这绝对是技术流。”
陆宇睨他一眼,乐呵呵地说:“不然人家怎么只写他和焯哥的BL呢,不写和你叶青的。”
叶青呕了一下:“别了吧...”
温暖抱着江焯的腰,蹭到他怀里:“巧啊!”
江焯左手往旁测移了移,避免烟头烫到她。
温暖吸了吸气,嗅到一股很淡很淡的烟草味——“江焯,你又在偷偷抽烟啦!”
江焯杵灭了手里的烟草,准确弹进垃圾桶的烟杠中。
“没有。”
温暖抓过他的手,掰开五指看了看,又放到鼻尖嗅了嗅:“我都闻到了!”
江焯大掌张开,推开了她小巧的脸盘:“你在做梦,梦见自己喝醉了。”
“我没做梦,也从来不喝酒...”
“是么。”
“我身上一点酒味都没有。”温暖踮起脚,将下颌搁在他的肩膀上:“不信你闻闻。”
江焯目光下敛,看见她白皙漂亮的锁骨和脉络分明的颈,她身上的确没有酒味,相反,一阵女孩子身上才会有的那种甜香漫入鼻息间,像是发梢间很淡很淡的洗发水的香味。
两个人的脸几乎都要蹭到一起了。
江感觉全身皮肤漫过一道电流,皱眉:“离我远点。”
即便是已经晕晕乎乎的温暖,也能听出他声音里的威胁。
温暖离他远了些,一拳砸江焯胸口,理直气壮地嘟哝:“干嘛凶我。”
江焯身子很明显地屈了屈,薄唇微抿,脸色沉了几分。
陆宇和叶青同情地看着江焯,这他妈...绝对内伤。
温暖捶了他一拳之后,又伸手揉了揉他的胸口,轻声咕哝道:“下次再凶我,你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