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以后,他西装革履,出入於商业金融中心和写字楼,一心拚事业,便再也没有追忆往昔,仿佛将他的青春彻底埋葬了一般。
江焯毕业那年,江家二老过世,令所有人都出乎意料的是,老爷子的遗嘱里,竟把所有江家所有产业都留给了江焯。
江家的后辈们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老爷子会做这样的事,明明江焯就是最不被待见的甚至亲戚们都心照不宣、没把他当自家人。
谁曾想,江老爷子居然会做这般石破天惊的举动。
这份遗嘱具有法律效力,一夜之间,江焯成了整个北城最年轻的继承人。
所有的亲戚都以为,他会扬眉吐气,会小人得志,或者报复家里其他曾经对他恶语相向的长辈们,然而江焯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平静地参加了葬礼,然后平静地接受了江老爷子的全部馈赠。
温暖知道,他只是不在乎罢了。
江老爷子想用这所有的一切,补偿他童年所遭受的全部伤害,只是因为弥留之际,内心难安。
而江焯的心却早已宁静了。
过去温暖曾经问过他,你为什么不平静,江焯说,想要的,得不到。
而现在的他,却已经拥有了他所渴望的那一道温暖的光。
江焯的毕业典礼,有一场比武大练兵,温暖坐在看台边,听着周围同学此起彼伏的呐喊声。
江焯的最后一门狙击考核,他穿着迷彩t,背着笨重的背包,翻越了重重障碍墙体,迅速确定了最佳视野的位置,趴下来,戴上护目镜。
远处有穿着特定服装的队员穿梭在操场上,敏捷地移动着,江焯的考核就是要“射中”他们。
对於射击而言,温暖是纯外行,不太清楚考核的规则,只听李航熙在耳边叨叨地跟她讲述着这项考核有多高级、多困难。
“要考核狙击手对环境的敏感度,选点很重要,如果没有选中最佳视野,即便命中率再高,都白搭。”
“除此之外,还要精确计算风向、风速、对手移动的速度,这也是相当考验狙击手耐心的,要在最佳位置,一击命中,不是谁都能办到。”
护目镜后,他鹰隼般的目光紧紧盯着正在移动的目标。
目标动作时快时慢,很难预料他下一步的路线是什么,射击难度很大,温暖隐隐地为江焯捏了一把汗。
这次比武练兵的成绩,会直接关系到每一位同学的前程,所以非常重要。
江焯的“目标”躲在了一块岩石后面,时不时地冒头张望,而他所在的位置,正好和江焯潜伏的位置形成了一个弧度,子弹很难直接命中他。
李航熙看看手表时间,摇头说道:“完了,位置不对,江焯学弟快不行了。”
温暖说道:“江焯怎么会不行。”
“你看,他和目标的位置并非直线,子弹又不会拐弯,他打不中的。”李航熙解释道:“扮靶子的是我们系最优秀的学长,他很会找掩护,从来没失误过,江焯遇上他,算倒霉了。”
然而他话音未落,只听“砰”的一声响,江焯在目标下一次从障碍物中冒头的那一刹那,扣下了扳机。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彩弹在空中偏移了路线,竟然直直地飞向了“目标”,正中他脑门的防护头盔。
所有人瞠目结舌。
他的子弹竟然划出一道弧线!
“怎怎么会这样?”李航熙不可置信地看着被射中的“目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狂风撩乱了温暖的发丝,她伸手,感觉到风拂过她的掌心。
“是风。”
他借了这一阵风,让子弹偏移了原来的既定轨迹,即便只有毫厘的误差,但是他坐到了。
李航熙摇着头:“这也太厉害了吧!”
江焯从障碍物中走出来,迎着众人的欢呼声,他朝温暖望了望。
温暖看着江焯,眼角微弯,眸子里更多的却是坚信。
他还是她记忆里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比武练兵结束之后,温暖在校门口等到了江焯。他换了白衬衣,意气风发地朝她跑过来。
“我厉不厉害?”开口第一句话,他向她求表扬。
温暖用手肘给他抆了抆汗,毫不吝啬地夸赞道:“超厉害!”
江焯嘴角扬了起来,牵起了她的手,走出了学校大门。
温暖抬头看着香樟叶,恍然间仿佛回到了几年前的高中校园。
她转头望着他,彼时的少年还是染着一头叛逆不羁的白发,笑得张扬恣肆――
“江焯,喜欢你,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