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1 / 2)

第四十九章、洋平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洋平是个和叶武很相似的人。

叶武喜欢美男、好酒、爱抽烈烟、沉迷豪赌。

洋平也一样,只不过他喜欢的是美女,不是美男,除此之外, 好像都和叶武师父有着天造地设的相同兴趣点。

此刻他正在套房自带的庭院温泉里, 闲适地泡着热汤。

连月的帮内事务着实将他累坏了,难得有了个假期, 这座远在红尘外的私人温泉酒店, 自然是他的首选休憩之地。

浑身泡的舒服了,洋平赤裸着上身,回到暖气充足的里屋, 名伎穗花已经换上半透明的轻纱薄衣,正慵懒又妩媚地斜依在小几边等他。

洋平是穗花的资助人,艺伎按习俗, 都会有个自己的资助人, 通俗地解释一下, 就是包养和被包养的关系。

服侍着男人喝了酒,又一边讲着笑话, 一边给他捏腿垂肩,穗花柔声细语地说道:“洋平大人, 这个宅院里住着一对上海来的男女, 您见过了么?”

洋平的五官事实上是很俊秀的, 他懒洋洋地半眯着眼睛时, 着实有些性感的味道。

“上海来的?没见着。”

“那您真应去瞧一瞧, 那个女人啊,实在是好看极了。”

“哦?”洋平来了兴致,微微睁开眼,“比你如何?”

穗花掩嘴一笑:“您瞧见了,就知道萤火和皓月的区别了。”

“你这是说的夸张话。”洋平哼了一声,手摸上了穗花滑腻的大腿,叹息道,“我看翻遍整个本州,也找不出像你这般的造物了,上海那弹丸之地,又怎么会出绝世美女。”

“我哪敢骗您,那个人美不美,您一看便知。”

洋平眯缝着眸子:“我倒从未见过你这样夸过一个女人。那好,她住哪间房?”

穗花噗嗤笑了一声,顺势窝进洋平怀里,媚眼如丝地:“这就急了?我知洋平大人喜爱美人,因此晚上唱戏,特意邀了她前来,大人晚上便能瞧见她了。”

“嗯……”洋平静了片刻,逗弄她,“你不吃醋?”

穗花平静地微微一笑:“我么?……我只愿洋平大人欢欣。”

夜晚,空寂高山之上,云峯叠翠之中,一户竹帘钩卷,管乐丝竹嘲哳。

叶武进来的时候,戏已经开始了,屋子里灭了几盏灯,光线晦暗幽沉,唯独台上屏风八开,黑底洒金,绘着牡丹荼靡,满园春色。

扮上了相的名伶穗花,正以折扇半掩着脸,咿咿呀呀唱着词曲,一双眸子春波流淌,眼尾丹霞。

叶武怕惊扰了在听戏的主人,因此悄无声息地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了。

不远处,洋平侧过脸来,隔着人羣,看了她一眼。

“叶小姐。”

听戏听到一半,忽然来了个侍女,会讲一些中文。

叶武愣了一下,该不会要收门票钱吧。

她问道:“怎么啦?”

侍女端着一个黑底漆盒,恭恭敬敬地呈在了她面前:“这是洋平先生赠送给您的。”

“洋平?”叶武皱皱眉头——就是那个山口组的组长?今晚开这个包房的主人?

低头一看,漆盒里面摆着一壶清酒,六碟小食,正适合听戏的时候小酌。

作爲欢场老手,叶武反应十分迅敏,她眯起眼睛,问那个侍女:“你们那个什么洋平先生,该不会是……想要泡我吧?”

侍女眨巴着眼睛,中文很差:“泡,是什么意思?”

“……”叶武摆摆手,心生绝望,“你下去吧。”

侍女对这个“泡”字很执着:“叶小姐是需要泡茶吗?”

这次叶武连手都懒得挥了:“不用不用,走好不送。”

侍女刚走了几步,叶武忽然想起什么,又叫住了她:“哎,你等一下。”

“叶小姐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叶武眯着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扫视着那一个个小日本的后脑瓢子:“洋平……是哪个人?”

像是回应她的话一般,叶武刚刚问完,侍女都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前排的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男子便回过头,凭心而论,他长得很媚气,黑亮的眼睛里闪烁着狡黠,他正咬着根菸屁股,准备点菸,对上叶武的视线,他朝她点头致意,然后轻佻又诱惑地笑了笑。

戏吟至半夜,满屋的日本鬼子或多或少,都有了些醉意。

那些倭寇叽咕吱嘎跟着台上的艺伎哼唱,时不时还敲打着节拍,叶武反正也听不懂他们的歌词,便走到外面透气。

空山之夜,皓月高悬。

她斜倚在木廊柱边,摸着口袋,却没有摸出一根香菸来。

这才想起她已经迫於段少言的淫威,戒菸了。

可是嘴上说着戒,心底还是馋的。

正遗憾地咂巴着嘴,忽然一只手碰了碰她的胳膊,她低下头,瞧见一根万宝路递了过来。

叶武转身,月光下正对上洋平笑盈盈的脸庞。

这个关西血统的男人皮肤呈现健康的麦色,他咬着烟尾,橘红色的星火在寒夜里微微闪动。

“吃一根?”

“嗯……好啊。”知道他是在邀请自己抽菸,叶武虽然感觉自己有点食言而肥,但这种内疚也只不过零点一秒,立刻就将香菸接了过来。

“给火。给你火。”

洋平操着一口破烂中文,又掏出打火机,殷勤地爲叶武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