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这辈子她听过的最重的誓言。
所以再无失望,再也懒得挣扎,她是逃不过他的穷追苦打的,顺风顺遂又何妨?顺风顺遂也包括幸福美满吗?对於她来说,除了萧桓,再也不会有人配给自己一个幸福美满。
唯一让她遗憾的,就是他们不是相爱在彼此最好的年华。
「你这是要气死我吗?!」萧家奶奶气得红了眼,一支拐杖敲得地面咚咚作响,像是要恨不得把那实木的拐杖敲到这个孙子的头上去,「为了她那么个女人,你连命都不要了?!」
萧桓穿上外套,仔细整理了下,闻言,他淡淡转头,看着这位从小教导他,呵护他,如今却已经鹤发苍苍的老人。
「赔上我所拥有的一切,是我替整个萧家还给她的;赔上我自己,是我在替自己还债。」他高大的身影隔出了光和影,身后是黑暗,身前是光明,「奶奶,你小的时候告诉过我: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时候我从来没有在乎过,但是现在,我不得不懂,在她为了我怀上孩子却又失去,在我知道她失去了什么,在我居然因为这些而痛不欲生的时候,我就知道,除了她,我谁也不会要。」
这个世界上妙颜青春的女子那么得多,可以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那么得多,但是都不是她,都不是那个愿意深深爱着自己的她。
后继无人又有何妨?是他造的孽,害了自己,苦了她。
他不关心这些,他只为她心痛。
那一刻萧家奶奶看着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孙子眼底的那份浓重的情意,顿时双眼彷佛白驹过隙,不过是那么一瞬,她整个人都似乎苍老了许多。
布置过的人跟着自己一起出动,如电话里秦易要求的那样,他没有带上其他人,但那只是假象,老二和老五会随后来接应,像秦易那样的老狐狸,不入虎穴他是不会相信的,他需要以身犯险。
无论如何他都要把她带回身边。
秦易回到卧室,刚躺下不久,身上一双窍弱无骨的手就熟悉得在自己胸口游走。
秦易眼都没有睁开,一把扯过阮丝皖让她枕在自己身上,手指撩动着她的发,哑声道:「恨我吗?」
阮丝皖的眼底平静如无波澜的水:「我自愿的。」
秦易缓缓睁开眼。
「我知道你恨,恨就恨吧,有恨在我身上,也是好的。」秦易看着天花板,优雅的五官此刻舒展,眉目的疲累让他看起来像是茫然,「我知道,我和当初的詹遇宸,萧桓没什么两样。」
「那个时候,我的妹妹才19岁,花一样的年纪,因为我的身份,放弃了大学,跟着我到了美国。我很愧疚,但是认为那才是最安全的,只有在我身边我才没有后顾之忧,才能毫无余力得去做我想做的事,我告诉自己我一定会让她比同龄人得到的更多,我也给了她很多。」秦易的声音很低,阮丝皖伏在他怀里听着,就像是在听故事,「但是后来……她喜欢上了一个詹遇宸,她居然喜欢上了我最大的对头,但是我却还不知道。以为对方是一个能够给她我给不了的幸福的男人,却不知道我居然大意得,让自己的妹妹成了陷阱。」
那是一件彷佛很久远的事。
让秦易,想都不愿意想的一幕。
年轻的女孩,本来应该是光洁无瑕,干净得令人忍不住膜拜的身体,却一身狼狈不堪,光裸得躺在一片废旧的停车场的中央,女孩子最美好的那处,充斥着男人最肮脏的液体,意味着纯洁的血液和着一大堆泥泞不堪的白色液体沾满了她红肿的蜜处。
她身上甚至还伏着一个男人在肆意驰骋,高台旁的四五个男人餍足得坐着或者站着吸菸,连皮带都没有扣上,脸上尽是餍足得恶心的笑容。
那一刻秦易觉得天都快塌了。
他生命中仅剩下的唯一一个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人,他怎样疼也觉得亏欠了的女子,本应该幸福圆满,嫁给一个能带给她全天下最幸福生活的人,却赤裸裸得躺在那里,被一群禽兽不如的畜生践踏。
他杀红了眼,快步走上去把那几个男人崩了,要不是身后有人拉着,他不知道要向那几具屍体开枪到几时,待清醒过来,他脱下外套盖在妹妹身上,那张狼借不堪的脸上,却挂着阵阵红晕。
她的眼迷离得看着他,眼里再无一丝叫他哥哥时的撒娇。
然后是血,先是从鼻子流了出来,然后是下嘴角,她媚笑,却全身都在颤抖,身体的温度炽热得似乎要把他烫伤。
那是秦易今生最强烈的痛意,没有唯一。
早已埋伏在周围的阻击手一枪一枪解决了他身边的人,周围闹哄哄的,枪声,叫骂声,惨叫声嘶吼一片,他额头满是血避在高台的死角里,手握着手枪,偶尔伸出去射一发,也不看看中了没有,只是一个劲的,用左手托着已经失去了呼吸的女孩的头,紧紧贴在颈边。
那是一个局,是在等着他,秦易怎么会不知道?
用几个喽罗和他妹妹的命,消灭掉了秦易几年来好不容易带起来的一股势力,甚至把他逼得退无可退,再也不能在北美立足。
那一战,以谈笑风生间解决掉秦家势力的詹遇宸和计画这一切的萧桓一战成名,整个美洲都看清了这两个男人的厉害。
郑凛叙养的两只好狗啊。
秦易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
阮丝皖却早已泪如雨下。
「都过去了……」她紧紧得揪住他的前襟,声音嘶哑,「明天就结束了……什么都会结束的。」
而我,会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