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凶巴巴地说:“我说是错的错的错的,你觉得我说错了吗?”
“……没有,你说得很对。”宋峥清机智地改变了答案。
孙晴好睨他一眼:“我不在的时候,老板娘说了什么吗?”
“说了一点往事。”宋峥清自己也不记得当时是怎么点的了,好像是旁边的人都在起哄,非要老板娘把最漂亮的两个姑娘叫出来。
他依稀记得牟若水穿了一身天水碧,而薛如湄似是一身胭脂红,他喜欢清淡的颜色,所以选了牟若水。
压根没看清那姑娘长什么样。
回头一想,十多年了,往事如梦呵,怎么能不叫人感慨呢?为什么薛如湄非要牵扯到秦少延的事情里呢,有意思吗?因为爱情吗?
何苦呢。当年的旧人少一个没一个,他希望大家太太平平,安安分分的,这样以后如果暮春时节有空了,还可以来杏花村喝一杯杏花酿。
那里的杏花开得多好呀。
“晴好,我把杏花村买下来送给你吧。”他突然说,“你喜欢吗?”
孙晴好其实对杏花村并没有太深的感情,她一共也不过去过两次而已,虽然觉得漂亮,但也不过如此。
但她知道这是记录了他们青葱岁月的地方,彼时大家都年轻,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所以她微笑着说:“我好喜欢。”
宋峥清拥着她的肩膀,轻声道:“好,我们买下来,以后去那里喝喝酒,见见朋友。”
“好啊。”她也微笑起来,心里无端端对这个男人痛惜起来。
他生命里那曾经缤纷灿烂的颜色都在渐渐退去,那些和他相伴的少年记忆逐渐陌生,无比眷恋的故人正在以一种决绝的姿态离开。
也许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成为他生命中唯一的亮色,如果是那样,那实在是太可悲了。
孙晴好觉得她看到了他内心深处的那个少年,他正风华正茂的十八岁,他停留在了宋峥清的心底,与杏花、美酒、少女、朋友、美食、胭脂、跑车、香水……与那些缤纷五彩的颜色组织成了他眷恋不舍的岁月。
如果人的一生是一幅画卷,那么他十九岁之前是彩色的,随后便是一片黑暗,直到遇见她才开始重新鲜艳起来。
然而……如果只有她,岂不是太寂寞了一点吗?
她希望他可以抓住多一点的颜色,那他会开心很多,然而不能,从前的鲜艳正在偏偏凋零暗淡,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实在是难以预料呢。
但是孙晴好觉得她可以预见,那将染上血色。
虽然相隔十年,但是事情到今天,还远没有结束呢。
她想对他更好一点,她希望那一天如果真的来临,她在他身边的话,至少他不会有那么难过。
“至少,我会在你身边的。”她紧紧握着他的手。
宋峥清低声道:“我并没有觉得悲伤,我只是觉得无奈,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执着,我原本想着,如果他知错了,安分了,我就把他放出来,软禁在秦家,那样至少楚韵可以陪他,他可以有孩子,虽然没有自由,但是……我其实是希望他可以得到幸福的。”
“你们并不是同一类人,你渴望平凡的幸福,但是他不。”
宋峥清自嘲地笑一笑:“也许那么多年来,他每一天都在恨我,他每一天,都在想着要如何向我复仇也说不定呢。”
孙晴好把另一只手也覆在他的手背上,脑袋靠在他肩头:“你总是这样的话,我会怀疑你的性取向的。”
“什么?”宋峥清略感意外。
孙晴好故意逗他:“大家都在说,你喜欢何楚韵,但是秦少延喜欢你,因为你喜欢她他才会去追何楚韵的,不然才不会一边追她还一边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呢。”
宋峥清啼笑皆非:“胡说。”
“你说我胡说?”她柳眉倒竖,佯怒嗔怪。
宋峥清:“……你误会了。”
“你又不是秦少延,你怎么知道不是呢?”她狡辩。
宋峥清终於笑了:“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呢。”
“我就是知道呀。”她按在他的胸口,侧耳听他的心跳,“因为这里是我的,所以我当然知道了,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是不是?”
听起来好像也挺有道理的。宋峥清在想怎么说比较好,那边司机就接了个电话,然后说:“先生。”
“什么事?”
“秦少延越狱了。”
孙晴好很久以后想起来这件事,总觉得那仿佛是一个预兆,预示着曾经最好的两个朋友,终将走上一条……不死不休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