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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宣当时就躲在我家,我们从门缝里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弟弟被推上了车。”

“后来……后来我听说他的弟弟犯了大罪,死得很惨,非常惨,呵呵……”

“他有什么罪,他不过是为自己复仇而已。”

路德在酒馆厕所的隔间里抱着马桶吐得天昏地暗。

前方那些喝高了的哨兵们还在吆五喝六,大声喧哗。

洗手间里灯光昏暗,空荡荡的没有别的人。

热闹的说话声一阵阵传递过来,缥缈得很,像是来自一个虚无的梦。

路德坐在小小的隔间里,背靠着挡板,觉得身体很冷,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酒精让他的大脑一片混乱。

不对,这些年来,他的大脑一直处在这样浑浑噩噩的状态中。

像是有一只莹白窍细的手指伸了进来,狠狠把他的脑浆搅成一团。让他再也没有办法以正确的情绪去思考。

路德听见了一道清泠泠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停在了隔间的门板外。

门板的缝隙外,停着一双黑色的制式军靴——今天晚上来喝酒的哨兵大部分穿的都是这款靴子。

那双靴子走到那里,停住了,没有敲门,也没有进来搀扶他的意思。

路德斜着眼睛看去,只看见一道墨黑的影子,被厕所里惨白的灯光长长拖在地上。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你还记得那道疤是怎么来的吗?”

那声音暗哑低沉,犹如来自灵魂深处最黑暗的噩梦。

路德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纪宣说过的话,这是纪宣和他之间才知道的对话。

然而纪宣绝不可能在这里。纪宣犯了错,成了罪人,自己亲眼看见他成为了女王陛下的囚徒。

外面的人,是谁?

路德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他身体是瘫软的,腿在地上徒劳地蹬了蹬,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酒精彻底麻醉了他的神经。

洗手间的角落里,还点着一种香料,薰得他手脚发软,脑袋一片嗡嗡作响。

是谁,到底是谁在外面?

“你已经彻底不记得了,不记得大家是怎么死的,不记得那道疤是怎么来的!”

那一墙之隔的声音再次响起。

像是凉透的冰水兜头浇下,像是那些死去的冤魂在发问,当头棒喝,诘问着他的灵魂。

“我……我没忘。”路德颤抖起来,闭上眼睛,有眼泪顺着他带着伤疤的眼角滑落,“我死也忘不了。”

“纪宣在哪里?”门外的声音非常迅速地低声逼问。

路德张了张嘴,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