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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颜骋…对不起。求你回来好不好,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远处的五星红旗依旧飘扬,操场上训练呐喊的口号还在隐隐传来。女生痛不欲生的呐喊,哭到失声的绝望,成了傍晚最孤独的画面。

——

阳光刺眼,洒在床褥上的女人身上。她不舒服地眯了眯双眼,在一番短暂地挣扎之后,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双棕色的眼睛,没有一点睡醒的惺忪,澄澈干净得像是已经醒转多时。

荣燕坐了起来,面色平静地抬手摸了下自己的眼睛,指腹触及到湿润,让她偏离肌肤,垂眸不经意地扫过自己的指尖。

沾了泪水的指尖微动,那小小的水珠便顺着指腹的弧度一路下滑,最终没入了银色的戒指。

盯着中指上的那枚戒指,荣燕抹去那点水渍过后,细细摩挲了片刻,陷入了无尽的沉思。

她这辈子最崩溃绝望的时候,就是站在军营的道路上,除却那条未发出去的消息,收到令她心痛的遗书和戒指。

躺在战友掌心的戒指据说是从颜骋浴血的军装上衣口袋里发现的。

她还记得那通体冰凉的银戒沾染着刺眼的血迹,因为长时间没有得到清洗变得干涸而暗红。与那个纯白的信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并刺痛着她的双眼,狠狠戳进她的心脏。

数个月后,她拿着那枚戒指走进一家首饰店,找到熟人定制了一款与之相对的戒指,留着他的尺寸,最终被她串成项链一直挂在了身上。

它们好似从未在一起,却又一直形影相随,就像她和颜骋一样。

曾经的入殓仪式上,他的遗体摆放在一圈白色雏菊的中央,逝去了鲜血,换上了那身干净笔挺的军装,他睡得极其安静,就像真的只是睡着了一样。

鲜红的五星红旗批在他的身上,成了整个视野之内最亮眼的颜色。

荣燕站在一旁,一双眼睛早已哭得通红,就连眼皮和眼尾也染上了令人心疼的绯色。那细长的睫毛沾染着水珠,随着每一次眨眼的动作传来冰凉且湿漉的感觉。

她曾经笑着对爽了约充满愧疚的他拍拍胸脯道:

“你为人民服务,我为英雄折腰!你们拿生命守护国家,我这点付出又算什么?”

穿着迷彩服的男人当时只是垂下眼眸,将所有的情绪隐藏在帽檐之下,

“为人民服务是我的使命,为英雄屈尊不是你的义务。更何况,我也不是英雄。”

萦绕耳畔的,是那个扎着马尾的女生清脆又略带严肃的声音:

“颜骋,在你眼里,英雄的定义是什么?”

“难道只有刻在英雄纪念碑上,只有为国家以身殉职的人才算英雄吗?当然他们确实是英雄,并且值得我们敬仰和铭记。但是在我这里,英雄无需加冕。”

“就像拯救生命於一瞬间的医者们,他们默默无闻,和我一样都是普通,却要从死神手中抢回可贵的生命,他们难道不是英雄吗?”

曾经的对话不断在耳边响起,在众人的目光下,那个身形瘦削的女人就站在那铺满花朵的灵柩面前,看着里面躺着的男人,轻轻抚上他略显苍白的脸颊,沁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喃喃道:

“你终究……是我的英雄。”

话落,她俯身小心翼翼又诀别地在男人早已冰凉干燥的唇上印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