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
一名头发有些花白的男子咳嗽着,将那两女放下,解开她们穴道,然后说了声:“走吧。”
男子明明并不年老,但却不知为何头发白了许多,而且显得极度虚弱。
两女看到了刚刚那一幕,“大侠受伤了?”
“那突厥鬼怎么这么厉害?”
男子摇摇头:“这是旧伤,不要紧的。”
两女这才道:“多谢大侠相救,不知大侠怎么称呼?”
“风牛马。”
“北地刀王——风牛马...”
两女再瞥了一眼男子腰间的两把佩刀,顿时确认了这位的身份,这是一个传奇人物。
“请风大侠阻止突厥使团,他们...”
花白头发男子道:“世道在变,这世上的力量也在变,与力量对应的势力也在变,这就是杀劫的一个动因。
你们不要再去做冲动的事了,回去遇到那些心有愤慨的江湖同僚,也告诉他们一句,别再动手了。如果真想做点什么,去皇都吧。”
“皇都...”
两女有些尴尬。
风牛马忽地咳嗽起来,良久才平缓下来,他知道两女说的是什么,於是道:“神武王不是传闻中的那般人,其中另有隐情。”
一名女子道:“他不过运气好,继承了雷音寺功法,但品行不端,弑君弑父,实乃是天下第一等不仁不义...”
风牛马道:“此事有人故意煽风点火,否则不至於如此流传,天下恶人多了去了,为何别的不传,就传这一位?
更何况,这些日子我在皇都,也大致了解了一些情况,看了皇都如今的情况,只从冰山一角就可以推出如今的皇城之主是真的为民之人。”
两女沉默了下来,这一点她们都是认同的。
风牛马继续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何况亲兄妹?
至於皇家事,其中多少隐秘也无人知道,是非善恶谁看得清?
不过三两个跳梁小丑跑出来,说着某人如何的恶,别人就都信了,这又是何其愚蠢?
如果真有心,去皇都吧。
如果神武王在,也许你们能用自己的眼睛去见证,那是一个怎么样的男人。”
...
...
日子一晃,又是许多天过去了。
皇都客栈,人满为患。
不少江湖中人都赶来了此处。
而所有人也都知道那位神武王回来了。
故而,皇都人虽多,鱼龙混杂,但却没有人敢惹事犯事。
神武王的名是杀出来的,虽然之前的战斗被人刻意隐瞒,以免他声势浩大。
但浮玉山一战却再也无法瞒了,谁来谁死。
事后有人统计,江湖三榜,人榜地榜天榜,有不少人都死在他手里,更何况还要加上传说层次的二十诸天里的几位。
“突厥使团快来了,你说皇女会答应他们的联姻要求吗?”
“应该不会的。”
又有人忽然感慨道:“现在想来,天子弃城而逃,反倒是神武王和九公主守住了城池,若不是这两人,整个皇都早就化作废墟了,哪里还会像如今?”
“人言可畏啊,这明明是守城救人的英雄,反倒是成了罪人,成了暴君,又成了不忠不孝之徒。按我说,这等造谣生事的,都该凌冲处死,把头挂在城墙上。”
“黑白颠倒,善恶不分...”
“我等也是,铸下大错啊。”
不少江湖中人看到了皇都如今景象,又听到了乡坊百姓是如何评价着那兄妹二人的,这才是忽然意识到了许多事。
谣言可畏啊。
造谣之人也是真的该死。
众人也都不是没脑子的人,一窝蜂的热度过去后,脑子平静了仔细想想,忽然察觉真的很有问题,似乎从头到尾都被人带着节奏,但如果把一切添油加醋的东西给去了,才会发现,从始至终,就是“鬼方破城,天子无能,南下逃命,而神武王却是力挽狂澜,守住了都城”。
再之后弑君弑父的事,水太深了,有人也想到了不少疑点。
如果只是单纯的皇家内斗,那么为何会引出“二十诸天”这种层次的传奇人物,还一引就是七个。
天子临死前,在行宫遣散了所有的侍卫,似乎在等人。
如此种种,无不说明着事情并不如他们想的那样。
谣言就是这样...
起哄的一万个人里面,有一个造谣的,几个明白的,几个观望的,剩下的都是脑门一热就不假思索跟着闹腾的。
指鹿为马,颠倒黑白,把人逼死,真正的恶人逍遥法外,真正的受害人却受尽委屈,这种事,少见吗?
若是事情真相大白了,那叫含冤昭雪,但冤死的人死都死了,何况,未曾昭雪的为多。
如今,
神武王不忠不孝的事儿,终於被人揭开了,他的恶名在快速恢复。
但,夏极在乎“昭雪”这种事吗?
他不在乎。
天下人如何看,他为何要在乎?
此时...
一个少年正坐在西城门前的春雨里。
春雨淅沥沥地下着,
少年坐在一张檀香木描金茶几前,
茶几上垒着如山的酒坛子,他正一杯接着一杯地在喝。
雨水淋湿了他的衣衫,淋湿了他微带白色的长发。
街头只有他一个人坐在雨中,怡然自得,别人却不敢投来异样的目光。
因为他是神武王。
他也不会在乎这些人的目光。
西城门敞开了,
门外是突厥使团,为首的阿史力骑着高头大马,贪婪地扫视着皇城的一切,目光不可一世。
忽然,平平淡淡的四个字,从远传来。
“下马入城。”
阿史力一抬头,就看到了坐在春雨里,独自饮酒的夏极,扫了一扫那小胳膊小腿,这位突厥猛将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