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愿苍生如龙,愿亡魂安息,愿此心光明(1 / 2)

皇兄万岁 剪水II 3106 字 2个月前

夏极幽幽“转醒”,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自己的“道侣”则是一脸担忧地坐在床榻边,看着自己。

“道侣”早就揭开了面具,露着一张妩媚的脸庞,那脸上正挂满担忧之色。

见到自己醒了,白烛则是急忙端来了滋补的热汤,用杓子轻轻撇开表面的浮油,再舀起一汤匙,轻轻地吹了吹,肉香四逸。

白烛把汤送到夏极唇边,如小妻子般地温声道:“喝吧。”

夏极的面具自然也被揭开了...

他这一口气已经憋了很久很久了。

此时,他张开嘴,任由那汤匙送入口中。

一旁,斩龙观观主见一切如此,便道了声“好生安养”,然后离开了。

两人依然维持着“道侣恩爱”的姿态。

白烛喂他,他也张嘴。

末了,白烛还扑倒在他身上哭了一圈,直到入夜,外面所有的监视都没了,她才神色如常地问:“什么进度?”

夏极把事情说了一遍。

白烛沉吟道:“这么说来,果然和我们猜测的没多少偏差了。

这些宗门的部分高层都已经被黑潮渗透了,而他们又在党同伐异,把不属於他们的人通过一些巧合的方式给抹杀,然后再从门中选拔强者来转化为他们的人。

问题在於,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的动机在哪儿?”

夏极分析道:“应该不是渗透,而是类似夺舍。

但这却又比夺舍更厉害些,这算是融合了所有记忆、力量以及习惯,而这融合转化的关键应该就在於籙页。

简而言之,籙页里藏着怨魂。

你说黑潮里的怨魂在高维乃是统一体,只有统一才能让燕魏甚至更多的洲在同一时间发生混乱。

而既然高层里有部分人依然正常,那就说明,这些籙页只是部分有问题,另一部分却是正常。”

两人沉默了下。

脑海里闪过诸多可能。

首先,会不会是精神控制,傀儡之类?

并不会。

这世道上根本不存在能完全控制别人的法门,而如果是傀儡,精神控制,也完全可以从这些人脸上瞧出一些端倪,但根本没有。

其次,会不会是这些人投靠了黑潮?

亦不会。

否则无法解释各洲几乎在同一时间爆发混乱,而这混乱从外看来却又无懈可击,无迹可寻。

白烛道:“如果真是这样,那麻烦大了。”

她转念一想,又道:“他们让你先下棋,怕是通过那棋盘消耗你的心力,以方便随后的融合。现如今,他们不是不让你受籙,而是觉得你的表现非常优秀,而若是给那两页籙纸里藏着的东西融合了,实属浪费,所以才会去请真籙,也就是更高等一些的、配的上你这具身体的东西。”

夏极补充道:“为何黑潮之前没有这样的表现,大抵还是因为入侵宇宙,我们宇宙与入侵宇宙正在未知领域发生攻伐,所以才放松了对黑潮的压制,导致这些怪物拥有了更多的可能。”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劫云匆匆忙忙地离开自己,好像一个上班族似的...

如今,他心底竟有了些猜测。

劫云平时是给天道老板的员工,如今公司遭到了袭击,劫云就响应老板的号召去打仗了,所以才会离开。

合情合理。

那么,他清楚地记得苏甜也说自己很忙,这和雷云离开自己几乎是同一时间,都是在一千五百年前。

所以,夏极顺带着问了一句:“入侵宇宙的攻击形式是什么?”

白烛反应很快,直接问:“你想来帮忙?”

只此一句,夏极就明白苏甜这些老祖真的也是响应了“号召”,协助宇宙防守去了。

但白烛说完这句话,就摆摆手道:“算了吧。”

夏极道:“不需要帮忙吗?”

白烛道:“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夏极也不多说什么,简单的对话里,他已经寻到了一些自己需要的东西,然后他补充了一句:“记得请我吃饭,我已经达成了受籙的标准了。”

白烛:...

卧室里,声音渐悄。

白烛也躺到了床榻上。

夏极往边上挪了挪,他睁眼看着床顶的垂帐,陷入了思索。

那么...

究竟要不要把名字写在真籙上?

写在真籙上,难道就会有东西来消融自己?

但某种意义上,是否自己也能消融对方呢?

可即便自己成功地消融了对方,自己的道心定然会生出诸多的“杂质”,用道心去换取信息,却又是得不偿失了。

现在问题已经基本清晰了,如果直接抓起斩龙观观主逼问,得到的应该也只是类似信息,那现在该怎么办?

这事如果真的是连接在黑潮在高维的统一体之上,那么,此事根本无解,因为黑潮的高维统一体根本不是自己能对付的,这是能够掺杂入宇宙之战层面的存在。

自己只能接受这个现实,接受天下越来越乱,陷入持续的混乱,陷入无论如何都无法破局的僵局,直到永恒。

黑潮错了么?

它们只不过是充满怨恨,期待着重新降生,亦或是摆脱成为宇宙养分的命运。

宇宙错了么?

它并没有杀死黑潮里的任何一个存在,而只是在这些存在应劫死去后,才化为黑潮,就如种瓜而吃瓜一个道理。

老祖们又错了么?

入侵宇宙又错了么?

夏极睁着眼,仰望着头顶。

那纱帐在风里微微晃荡,山风吹开窗隙,带来了丝丝凛冬的严寒,吹拂过窗前,却带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夏极躺在外侧,他便是侧头循声看去。

只见凛冬里,那窗沿上却是一只被冻僵的小虫子的屍体。

明明只是尘埃,只是蝼蚁。

他却忽然坐起,从床上翻身,又轻轻地穿上靴子,来到了窗前。

那是玉石的窗沿,可谓华贵无比,然而却冰冷剔透,而那小灵虫正四脚朝天,紧紧蜷缩,肢体处於一种绷紧的状态,可见虽是没多少意识、但死前依然会为痛苦而挣扎。

夏极拈起那虫子放在掌心,静静注视着。

这虫子的屍体很轻,因为它躯体里的汁液已全部散去了,托在掌心,便是一点儿重量都感受不到,可谓轻於鸿毛,亦如尘埃。

但尘埃,就不是生命么?

但没人在乎,就不是死亡么?

难道闭上眼不去看,许多事就不存在了么?

夏极双手轻轻复合,他已经无法救活这个生命了。

但他如今站在岔路,他的选择也许是徒劳,但也却会是微乎其微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