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弦刚到办公室,正准备抆个脸、泡杯茶、休整一番,秘书便来汇报,惠丰银行副董事长沈弼打来了电话。
“时间掐得这么准?”高弦哑然失笑,“我估计祁德尊第一时间趾高气扬地通知了惠丰银行这个当下的冤家对头,自己找到了活路,要不然,沈弼不会反应如此快地来求证。”
“我们这就表明立场么?”叶黎成的语气里略带紧张,言下之意是问,高益现在就亮出和惠丰银行意见相左的态度么。
“我先洗个澡,解解乏。”高弦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你替我代接一下电话,就说高益与和记正在谈,算是给祁德尊这个冒失鬼尽量争取一些缓冲时间。”
“明白,我会稳住沈弼的。”叶黎成心领神会地笑道:“老板现在可是太平绅士、爵士、行政局议员,在香江社会地位鲜有尊崇,沈弼这个鬼佬实在目中无人惯了,不登门拜访,却在电话里摆出质问的嘴脸,讨厌得很。”
“确实讨厌。”高弦深感有理地点了点头,“道不同不相与谋,可在未来相当长的时间里,我们还要和沈弼打交道。”
“我知道如何掌握分寸了。”叶黎成当即领命而去。
……
“高爵士一向讲义气,祁德尊爵士既然开口相求了,高益自然不好袖手旁观,目前确实在与和记商谈援助方案。”电话里叶黎成这位高益重量级高管的语气非常恭敬。
不过,沈弼仍然听得大为不满,直白地问道:“你就明确地告诉我,高益这次是不是要蹚浑水?”
“正如我刚才所说,高益还在与和记商谈。”叶黎成不徐不疾地解释道:“高爵士看重义气,高益也要考虑之前借给和记那笔款项能否收回,这里面不得不权衡的因素纷繁复杂,一时之间,实在难以得出最终结论。”
沈弼被叶黎成的太极拳打得心里火苗直冒,他强忍着这口闷气,沉声道:“既然高爵士车马劳顿,正在休息,现在不能接听电话,那就请他明天到惠丰银行总部出席董事局会议。”
说完之后,沈弼啪地挂了电话,连叶黎成那句“我一定转达”都没听完,由此可见他心中的恼火了。
其实,沈弼大动肝火的根由不难理解,风光无限,堪称土皇帝的汇丰大班,谁不想当?但也要足够的资历。
就拿之前的汇丰大班桑达士来讲,其领导下的惠丰银行,趁着香江一九六零年代银行危机,拿下了华资银行里的翘楚——恒盛银行的控制权,另外还扶持出了包裕刚这样的世界船王。
而现任汇丰大班沙雅也是成就斐然,其领导下的惠丰银行,将原来的证券部门组建成单独的公司——获多利,可谓名副其实地“获多利”,更和财力增长速度堪称日新月异的高弦,达成了非常亲密的合作关系,公司国际化业务进展显着。
有如此“美玉在前”,沈弼怎能不深感压力巨大,而拿下香江四大英资洋行里排名第二的和记的控制权,就是他积累成绩的重要机会。
於是乎,沈弼力主惠丰银行,拒绝祁德尊的供股融资计划,驱逐祁德尊引咎辞职,交出和记的控制权。
本来,沈弼的计划进展挺顺利,可没想到,祁德尊却搬来了高弦这位救兵,而此人也表现出了想要对着干的迹象。
“养不熟的白眼狼,也不想想,如果没有惠丰银行的资金支持,你一个华人在香江能发展得如此风生水起么?”完全陷在自己思维模式里的沈弼,越想越恨,当即暗下决心,等自己登上汇丰大班宝座后,像高弦这样的现阶段惠丰银行宠儿,定要重重敲打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