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玩手腕这个角度来讲,高弦从不怀疑温恩辉的能力,这是从认识对方那一天,便开始见识到的。
心照不宣地答应了温恩辉的人才储备计划后,高弦继续说道:“米国经济整体陷入衰退的情况,应该还会持续到至少明年上半年,但我并不认为,现在生意维持着就行了,比如,米国南面的拉丁美洲市场,还是有着很多做贸易的机会。”
温恩辉马上领会到了高弦的意思,“你是说,进一步利用巴拿马科隆自由贸易区的优势?”
“对。”高弦点了点头,“这些年得益於世界石油危机所带来的石油行情上涨,包括墨西哥在内的很多拉丁美洲国家,仿佛一夜暴富,消费力持续上升,世嘉的游戏机产品,尤其是家庭电视游戏机,在那里的畅销,便是一个佐证。”
“我这里倒是不缺可以信任、值得栽培、愿意吃苦的人,换成你常说的那句话就是,人力资源丰富而且相对廉价,加大开拓市场力度没有问题。”温恩辉试探道:“只是,你特意提醒我,该不会又有了什么招牌产品吧?”
“你猜对了。”高弦哈哈一笑,“我非常看好家庭录像机这门生意的前景,尤其当录像带所提供的节目来源,不怎么受版权保护约束的时候,市场消费力很容易激发出来。”
“高爵士还真是照顾我们这些兄弟的生意。”温恩辉也心领神会地笑了起来,因为他很自然地从一个适用於自己的家庭电视游戏机盈利模式,预见到了高弦所指出的,另一个同样适用於自己的家庭录像机盈利模式。
现阶段,在越来越激烈的市场竞争下,单纯的家庭电视游戏机硬件产品售价不断走低,其中的八位家庭电视游戏机的每台零售价低於两百美元,可谓比比皆是,而目的就是抢占尽可能多的游戏软件运行平台份额,然后靠游戏软件,赚取更多的盈利,就像男士离不开的剃须刀,与之配套的小小刀片,给商家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稳定财源
相比於电子游戏行业发展早期的一台电子游戏机就等於一款电子游戏,一台家庭电视游戏机可以运行多款符合其平台规范的游戏软件,无疑是巨大的进步,以至於提供了新的商业模式。
家庭电视游戏机运行游戏软件,是通过用户自行接入其载体——卡带来实现的。至於卡带,实质上就是一块搭载了半导体只读存储器的电路板,外面再套上一个塑料盒子。
由於一本半导体行业还没有全面对米国半导体行业展开价格战,故而半导体只读存储器给卡带造成的价格压力不容忽视,但在当前的技术条件下,卡带里的半导体只读存储器,可以直接连入微处理器地址空间,方便编程实现的优势,几乎无可替代。
好在,受益於高弦精心打造的供应链,世嘉一直保持着成本方面的优势,比如,根据上市公司财务报表披露的数据,每盒卡带的出厂价平均在四点五美元左右,到消费者接触的零售价为二十美元上下,具体数字受卡带内半导体只读存储器容量、电子游戏作品质量、版权费用、销售渠道、生产环节等等因素影响。
玩家肯定不会只满足於一款电子游戏,如此一来,对游戏卡带的价格还是挺敏感的,尤其在米国之外的弱势货币地区。
为了更快地攻占拉丁美洲市场,高弦的手段堪称多管齐下,态度非常“宽容”,甚至不能摆到台面上,其中就包括,支持温恩辉所掌握的势力,拿到游离於世嘉财务报表之外的资源,去拉丁美洲市场赚取不要白不要的利润。
事实上,在米国这种版权保护相对完善的地方,盗版也并非百分之百不存在。随便举个例子,乔布斯没发迹之前,还是一个荷包不宽裕的典型反主流文化青年的时候,喜欢鲍勃??迪伦的音乐,可囊中羞涩怎么办?那就弄几盒盗版磁带喽。
三言两语之间,温恩辉便从高弦所描述的家庭录像机生意里领悟到,做为节目来源载体的录像带,比家庭电视游戏机的卡带好搞得多,甚至录像带质量差得看不上几次就模糊,还是一件增强市场消费力的好事。
“行,我这就增派人手到科隆自由贸易区。”温恩辉眼里冒光地说道:“对了,几个月前巴拿马好像变天了,亲美势力开始掌权。”
高弦微微颔首,他当然知道这个动态。巴拿马的统治者奥马尔·托里霍斯将军,因为所搭乘的飞机失事而身亡,其独裁统治自然随之结束了,米国在巴拿马运河这片势力范围内,也少了一个让它讨厌的声音,这里面有没有值得玩味之处,外界似乎不怎么在意,高弦更懒得关心,反正便利增加了,因为老布殊担任中央情报局局长期间,对巴拿马局势比较关注,进而经营下了一些可用资源。
“如有必要,我会亲自去拜访巴拿马的当权阶层。”高弦在他为温恩辉所提供的资源方面,又一次做了兜底的表态。
过了一会儿,温恩辉看了一下时间,然后邀请道:“你再帮个忙,我找家餐厅,带上温迪,一起吃顿饭吧。”
高弦打趣道:“怎么,温迪和你闹别扭了?”
温恩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都怪我平日里太惯着这丫头了,前些天我骂了她几句,就一直冷战到了现在。”
高弦劝道:“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已经进入叛逆期了,就算犯了错误,你也要尽量以平等的姿态交流。何况,温迪来到米国的时候,已经能记得一些事情了,这让她的思想,相比同龄人要早熟一些。”
温恩辉悻悻地哼了一声:“当时,我确实挺生气,这丫头,竟然因为学生圈子里的恩怨,把对方堵在卫生间里饱以老拳。我的女儿,怎么能如此没有头脑呢?只要稍微隐忍一下,之后换个别的隐晦方式还击,就省了现在的一大堆麻烦。”
高弦哑然失笑,他这才明白温恩辉为什么恼火,感情是认为自己女儿没继承其包括阴险、隐忍在内的一系列优良品质,直接不顾危险地撸袖子就干。
“能有多大的冲突啊,不好解决吗?”高弦好奇地随口问了一句。
“学校那边好摆平,主要是总欺负温迪的那个女学生,家庭背景不简单。她的父亲麦卡勒有点帮派背景,生意方面正在进行洗白性质的转型,以至於和我们产生了两次抢地盘的小型冲突。”温恩辉皱眉道:“那家伙还挺善於钻营的,最近似乎通过一次捐赠活动,和洛杉矶市正府房屋管理局的专员搭上了线,而且看起来打得火热。”
“我从来不怀疑你的手腕。”高弦微微一笑,“解决这种麻烦,对於你而言,驾轻就熟。”
“问题在於,米国比香江大得太多了,很多情况想掌握全面,不怎么容易。”温恩辉思索道:“前天负责调查的人又发现,麦卡勒热情款待了几个来自纽约的帮派分子,也不知道他们是暂时充当打手,还是长期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