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1 / 2)

逍遥小散仙 迷男 4600 字 2个月前

第四回  一丘之貉

「走吧,在这里呆太久,等会又会有巡逻队过来的。」婀妍道。

两人跃下巨竹,继续朝前掠去,沿途又遇数队枪卒巡逻队,皆一一小心避过。

小玄见离太碧越来越远,更加担心尚在巨巢中的水若,忍不住问:「你不是说不远吗,怎么还没到?」

「快到了,就在前面。」婀妍脚下不停,依旧疾掠如飞。

小玄忽然发现周围的竹子已跟别处大不一样,枝杆每节俱呈弧形,如同许多瓶子接迭而成,惊喜叫道:「莫非这些就是宝瓶竹了?」

「是呀,原来你还没见过?」婀妍应。

小玄边奔边望,见这片宝瓶竹林遥遥延去不见尽处,又叫:「原来这么多啊,有人却吹得多稀罕似的。」

「当然稀罕,这里虽多,却是天地间独一无二的产地。」婀妍突然伫步立定。

小玄忙跟着刹足,小声问道:「又有巡逻队是吗?」

婀妍举手示静,凝目望着前方。

小玄循她目光望去,并未瞧见什么异样,正在疑惑,忽见不远处一棵宝瓶竹的冠顶缓缓歪斜,接着倾入竹海中去,诧道:「那竹子怎么倒了?」

「有人采竹!」婀妍奇道:「可是这一带尚未列入采伐区呀,照理不该来此采竹的……」

「什么采伐区?砍几根竹子还有这么多规矩呀?」小玄愈觉奇怪。

「你不懂,别瞧这宝瓶竹遍谷皆生,可每一棵都要登记入簿。」婀妍略一沉吟,招手道:「我们过去瞧瞧。」

两人悄悄蹑去,锯木之声陆续传入耳内,待到近处,又听有人说话,遂藏於一棵竹后,探头窥望。

「哼,原来是偷竹的。」婀妍轻声道。

「你怎知道?」小玄偷偷望去,赫见几只两人多高的怪物,形如螳螂,通体青绿,亦似用竹造就,双臂皆安着长达数尺的利锯,正卖力地锯着几棵宝瓶竹。

「就这么几只螳螂工匠,还躲到偏僻处来采竹,不是偷才怪。」婀妍道。

「这些怪物叫做螳螂工匠么?」小玄大感兴趣,见怪物两只一组,来回拉锯,速如飞电。

「嗯,它们是专门用以采伐的机关工匠,不但能砍能锯,还擅搬运,只只力大无穷,当然,在危急之时用来战斗,它们也是令人生畏的战士。」

小玄听得津津有味,随口问道:「你对巨竹谷的事怎么知道得这样多呀?」

几只螳螂工匠似乎不知疲惫,双臂所安长锯亦锋利异常,然而饶是如此,一棵已给锯得只剩下一点点连接的宝瓶竹却是冲冲不断,显示出无比惊人的硬度与生命力。

小玄不闻回答,转面瞧去,见女孩樱唇紧咬俏面凝煞,不由吃了一惊,忙问:「怎么了?」

婀妍却只应,「没什么。」

忽听有人大声道:「这样不行,搞了大半天,却还采不到十根,照此下去,恐怕三天还弄不完!」

小玄心中一跳,只觉声音甚熟,此刻已见两人并肩过来,其中一个正是贺天鹏,方才明白:「原来是这家伙的声音!」

与他同行的另一人亦为青年男子,首束丝冠腰紮绸巾,衣饰十分华丽,道:「贺兄莫急,这也没办法啊,近几月形势似乎颇为吃紧,本谷要上交大量材料与各种成品,界中频频有人来查,老头子亦管得极严,防自己人就跟防贼似的。」

贺天鹏皱眉道:「这竹子委实太硬,采伐不易,你就不能再弄几只螳螂工匠来帮忙么?」

那人摇头道,「真的没办法,老头子临走前已下令,未经他允许,谁也不准动用谷中的螳螂工匠,这几只还是我好不容易才偷偷弄出来的,回头若给发觉,我可就惨啦。」

小玄见他面青唇白,说话细声弱气,不禁大皱头:「这家伙怎么病怏怏的?不知是谁?」

贺天鹏盯着那人,道:「哥哥也不是故意为难你,只是我已在人前夸下了海口,这趟不把竹子弄回去就得换个姓了,你再想想办法。」

那人只是摇头,满面难色。

「对啦,老头子不是已出谷去了吗,你还担心个啥?」贺天鹏道。

那人唉声叹气道:「谷中还有个毛总管呀,这家伙比老头子更讨厌,完全不买我的账。」

贺天鹏声音倏地拔高,怒色道:「我就不信,你身为这谷中的少主子,他一个奴才能奈你何!」

小玄微讶,心忖道:「原来这人就是巨竹谷的少主人!怎么如此一副熊样?竟让姓贺的呼呼喝喝。」

那巨竹谷少主苦着脸道:「你也知的,那姓毛的并非寻常奴才,他可是老头子从界中带过来的人,手段厉害得紧哩。」

贺天鹏盯着他,忽压下声冷冷道:「柳长青呀柳长青,你可别跟我玩这一套,那晚你在我堡中喝酒,偷偷睡了我的小嫱儿还以为我不知么?」

柳长青神色一变,慌得堆起满面笑容,「小弟该死!小弟该死!都是那夜喝得太过,否则,小弟纵吞了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去碰哥哥爱妾的一根指头呀!」

小玄一怔,旋即生怒:「原来姓贺的家伙已有妻妾,却还来打水儿的主意。」

贺天鹏寒声道:「你不敢?我瞧你胆子可大着哩,那夜你对她说什么来着?说她要是跟了你,你就如何啊?」

柳长青后退一步,白脸发青道:「哥哥饶命,那些全都是酒后胡言,作不得真的……」

贺天鹏面色却又复缓,沉吟道:「这个么……其实老哥我也明白的,酒喝多了嘛……」

柳长青忙道:「哥哥宽宏大量,我这就想办法去!」

贺天鹏凑近又哄,软硬兼施,「这不就对啦,嗯……等你下次出谷,哥哥再寻几个水灵美人送你,你若不方便带回谷中,那哥哥就帮你在外边弄座漂亮园子,来个金屋藏娇如何?」

柳长青道:「不敢不敢……」神情不定,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

贺天鹏观颜察色,又道:「倘若真的喜欢,我那小嫱儿亦送与老弟如何?」

小玄吃了一惊,心中悄骂:「这家伙竟要将姬妾送人?自己的女人说送就送,真真畜牲一个!」

柳长青大喜,颤声道:「这个……这个……」眼睛骨碌碌地偷瞧贺天鹏,似在辨其所言是真是假。

贺天鹏和声道:「女人嘛,再好也是件衣裳罢了,又怎如我兄弟俩的手足之情!只望老弟日后关照些,多卖点谷中的好东西与我荡魔堡。」

「好说好说!」柳长青眉花眼笑,拍胸道:「哥哥的大恩大德小弟深铭于心了!」

贺天鹏压声道:「说起来我那小嫱儿还真惹人得紧呐,那腰儿那风情……哈哈,哪个男人能不动心!」

「是啊,那晚……啧啧啧……」柳长青神魂颠倒地应,两人相视领会,一齐放声大笑,秽荡之至。

小玄听他们越说越不堪,不觉面烧耳烫,忽听「喂」的一声轻唤,才想起旁边还有个女孩儿。

婀妍小小声道:「那家伙就是和你一块来的朋友么?」

小玄转头,见她盯着自己,面上一副物以类聚的神情,赶紧划清界线以表清白,「不是不是!不是朋友,我跟他根本、完全不熟。」

婀妍笑吟吟地瞧他,目光从他面上缓缓移过,落在悄已红透的耳朵上。

小玄急道:「那家伙自吹能弄到宝瓶竹,所以我们才跟来瞧瞧的。」

「你们?还有谁啊?」婀妍问。

「还有水……我三师姐。」小玄答。

「哦,那怎没瞧见她呢?」女孩随即继问。

「她还在……」小玄语塞,面上更热。

「干吗不说了?」婀妍微笑待答,亮若晨星的眸中满是好奇。

这时又听那柳长青道:「小弟今日就豁出去啦!这样吧,我现在便回巨竹堡去,看看能不能再弄几只螳螂工匠出来,争取在天黑前把竹子采足。」

贺天鹏满面喜色,正要说话,猛闻一声炸雷般地大喝:「谁在盗竹?活得不耐烦了么!」

劲风乍起,只见一只怪物从竹林密处电般掠出,形如蜘蛛巨若大车,通体虎纹足似长钩,其上端坐一人,阔面白须目厉如电,身披竹甲背挎长枪,腰上悬一把流光溢彩的碧色摇铃。

柳长青与贺天鹏面色齐变,旋即又见林中冲出一队巡逻枪卒,转眼便将他俩及四只螳螂工匠团团围住。

「毛总管,是我!」柳长青赶忙高唤。

「原来是少主。」那毛总管目光迅扫周围一遍,却不下坐骑,只淡声道:「敢问少主,不知在此何事?」

柳长青知隐瞒不过,干咳了两声道:「荡魔堡贺少堡主为拒邪秽大军,特来我谷求几根竹子,因数目不多,事又紧急,所以我便自作主张先带他来此采竹,正打算叫人去通报总管呢,不想老总管就到了。」

毛总管面无表情道:「谷主离开之前,已下令不许任何人擅自采竹,难道少主不知?」

「这个……」柳长青尴尬道:「因事紧急,爹又不在,所以只好先采一些,回头我再向爹爹当面解释。」

「不行。」毛总管应得斩钉截铁。

柳长青脸白了一下,道:「今次事情委实紧急,还请老总管网开一面,至於我爹那边,到时自然由我担当。」

「请恕老奴无法答应,谷主既将谷中诸事托付给老奴,老奴万死亦不敢有违谷主之令。」毛总管虽对柳长青连称老奴,话却说得毫无转圜余地。

贺天鹏见势不妙,目中凶芒一闪,但掠见毛总管所乘的可怖坐骑,旋将反抗之念强压下去。

小玄目光早给那只巨硕的蛛形怪物紧紧吸引住,低声问:「那毛总管的坐骑莫非就是虎蛛战车?」

「嗯,不过不是以前供与奉天侯的那一型。」婀妍小声应。

小玄好奇道:「虎蛛战车有很多种么?供与奉天侯的那一型又是什么样的?」

「一共有四种,供与奉天侯的那一型是专门定造的,为了适应战场的需要,体形要比这只大上许多,一只能乘四至六人,所载兵器亦更多。」

小玄咂舌,对巨竹谷的机关工艺佩服得五体投地。

「人来!将已采的竹子点数入簿,然后全部原地封存。」毛总管喝道,他厉目扫了柳、贺两人一眼,森然道:「今日之事,待谷主回来再做定夺,但若有人再犯,那时休怪本座不留情面!」

众枪卒齐拥而上,忙乱一阵,用锁链及封条封存了已采的宝瓶竹。

「老奴告退。」毛总管朝柳长青略微一揖,驾驭所乘的虎蛛战车转身,忽然取下腰间的碧色摇铃,作诀般摇了几摇,便见四只螳螂工匠一齐聚来,排着队摇摇摆摆地跟随其后走了。

「怎会这样!那个铃儿是啥宝贝?」小玄目瞪口呆。

「那铃叫做拘木令,据传是用太碧上的灵枝所造,无论之前下过什么禁制法诀,这谷中的竹木机关最终全都由它控制,乃巨竹谷的镇谷三宝之一。」婀妍答。

过不片刻,毛总管一行已尽数离去。

贺天鹏显然怒极,倏地忍不住破口大駡:「这老骨头算啥东西!他眼里还有你这个少主子么?」

柳长青咬牙切齿道:「终有一日,本少定叫这老奴才屍骨无存!」

贺天鹏铁青着脸,「这下怎么办?」

柳长青两手一摊,叹气道:「真的没办法了,回头他向老头子告状,我还有苦头吃哩。」

贺天鹏冷冷盯着他,面上阴晴不定。

柳长青苦笑道:「你都瞧见的,并非小弟不肯尽力啊……唉,要不这样,贺兄请先回去,等过些日子风波稍平,我再寻机帮哥哥把竹子弄到手。」

贺天鹏心知无法,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