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一败涂地令人窒息的威煞排山倒海而至,小玄骇然,挥令疾击,与那柄蛇形奇刃击在一起,“铛”的大响,役妖令与蛇形奇刃周围荡起一波诡异的扭曲,就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两件兵器间坍塌下去,就连小玄身周那条昂扬飞腾的火龙都给吸了进去,长巨火躯霎时无影无踪。
直至此时,方见几个若隐若现晦涩难明的符纹自坍塌处浮游而出,小玄猛感气脉一虚,真气不由自主地自令上飞速涌出,不知奔向何处,他大吃一惊,急撤令后跃,然对方魑魅般如影随形,竟比先前疾捷近倍,手中奇刃着着袭往至命之处。
小玄竭力应对,或格挡或闪避,左支右绌间稍给对方的奇刃虚虚划着,护体真气便似给蚀化般剥去大片,不禁心底生寒,虽然还有不坏圣皇锁护体,却半点都不敢去挨受对方一击。
两人在殿中游走激斗,所过之处时常会无端端地生出一浪浪柔柔缓缓的奇异扭曲,似水荡漫,无论是坚硬的桌椅栏柱,还是柔软的垂幕悬幔,但给沾着触着,便即无声无息地化做齑粉。
小玄陡觉身法顿滞,不知怎的整个人如陷泥沼,愈发险象环生。
“这是什么法门?如此邪异!”这险恶的一战来得太过突然,小玄真气狂催,瞬将北溟玄数由第一境跃升至第三境——坐照,役妖令每挥一记,便有一条火龙飞腾而出,张牙舞爪地朝对方扑去。
玉轩仙君依然攻势如虹,手中的蛇形奇刃每每划出,便见一条火龙支离破碎。
旁边四女瞧得目瞪口呆,皆忖如若换做自己上前,无论对手是哪方,怕是连一招半式都无法接住。
无形的泥沼似在成倍地增厚,小玄出招愈来愈慢,而玉轩仙君的攻击却是越畅越疾。
北溟玄数固然精妙绝伦,眼睛明明看得一清二楚,身法招数却大受掣肘,小玄紧紧地盯着那附骨之疽似的蛇形奇刃,总觉得随时便会万劫不覆,当日炼心殿内与晁紫阁的激战及青冥业火中与冥界大宫主的拚命,似乎都不及今次的惊心动魂。
小玄招架得无比吃力,以令代鞭,将九转赤莲、天火焚原、怒龙闹海一个接一个的打了出来,却见种种形态的赤橙焰流慢如蜗行,急剧消减,直至无影无踪,仿佛被那团团透明的扭曲所吞没,诡奇非常。
玉轩仙君目光越来越冷,紧闭的唇忽尔张启,一声怪啸倏地掠起,响彻殿中,小玄眼前乍暗,仿佛坠入了无光能至的绝对黑暗之中,心脏悸缩,整个人几给强大无匹的威煞压垮,猛感劲袭至,右肩瞬给锐器刺没,顾不得许多,一爪抓去,刹那间五指剧痛,险些就给削断。
旁边四女也皆陷入黑暗,呼吸似欲闭去,个个烦闷欲呕,在无边的恐惧中挣扎了不知多久,方才晕头转向地回过神来,只见殿中情形已变,两个男人相对而立,玉轩仙君的奇刃刺入了男儿的右肩,深没数寸,似正徐徐加力,而小玄左手死死抓扣着刃锋,鲜血正自掌沿指间滴滴淌落。
“果然有点能耐。”玉轩仙君有点诧异地睨了眼他的手,嘴角勾起丝诡谲的冷笑。
刺入肩膀的奇刃正在一点一点的朝前推,小玄握着役妖令的另一只手也扣上了刃锋,催尽真气阻拒,竟管此际两人近在咫尺,但已无丝许余力反击。
其实他已幸运无比,如非有不坏圣皇锁在暗中相助,适才的一击,那柄细薄的奇刃就要在他身上轰穿个大洞,五根手指也会被齐根削断。
小玄强忍剧痛,握住刃锋拚力往外推,忽然间发现情形不大对劲, 真气竟不由自主地从剑上飞涌而出,不知奔向何处,面色蓦变。
祝美菱与纪芷晴见形势凶险,欲要相助,奈何身上数道气脉被制,半点动弹不得,心中正急,眼角忽然瞥见旁边有人轻手轻脚地悄悄坐起,两人转头望去,竟是董琳琳,不由呆住。
三人虽然同为沈秀衣门下,但修为还是略有差距的,祝美菱与纪芷晴的《天华真元》均已修至第四重天,而董琳琳不过刚刚攀上第三重天。祝、纪二姝心皆暗诧:“怎么可能是她最先冲开被闭的气脉?”
小玄心中惊骇,正进退不得,猛地又感除了真气,灵力也开始往外流泄,且在急剧加速,不过数息,已如大江奔涌,无以遏止。
玉轩仙君嘴角的笑意越来越邪恶,唇齿未动,一个声音突自小玄心底响起:“癞蛤蟆亦想吃天鹅肉,悔了没有!”
小玄莫名其妙,然此时根本无暇细思那话中之意,两手猛地狂吐真气,只盼能迫开对方,岂知真气却如泥牛入海,消逝得无影无踪。
玉轩仙君只觉吸入掌中的真气与灵力俱是一片奇热,沿气脉而行,直如涌入了岩浆一般,心中暗骇,随着越吸越多,手掌至臂上的肌肤一路赤红起来,煞是奇异。
小玄心有不甘,依旧狂催真气,岂料真气同灵力有如脱缰之马,奔泄得愈加汹涌,蓦尔心悸神摇,眼前一阵模糊,三魂六魄骤然浮动,竟似要离躯而去,心中惊涛骇浪,忽尔低低地唤了声:“亲亲水儿!”
他脚下的影子骤然微不可察地荡了一下,如水淌过。
玉轩仙君但觉丹田里也滚热起来,只稍一冲疑,便又继施魔功,欲将小玄的真灵吸空方快,陡闻传俪一声厉喝“放下!”眼角余光掠去,见一个少女抱着大石飞身掠向楼梯。
少女正是董琳琳,传俪万没料到她被封闭了气脉还能起身夺宝,惊怒交加地提剑疾刺。
董琳琳忽左忽右飞掠,身法竟是出奇疾迅,兔起鹘落间接连避过刺来的数剑,抱着大石跃下楼去。
玉轩仙君又惊又怒,他的魔功超绝非凡,极吃专注,心绪稍乱,立时气息顿滞,就在此际,猛感背后剧痛,似给锋锐之物重重地划了一道。
小玄暴喝一声,提尽周身真气,全数轰入两手紧握的奇刃。
玉轩仙君通体剧震,闷哼声中抽刃旁跃,背后衣布破裂,鲜血甩洒而出,奇得是前边胸口处的衣襟倏似给不知哪来的血浆泼着,由内自外也染红了大片。
传俪见他脚步蹒跚,急上前扶,岂知“啪”的脆响,脸上已挨了一记重重的耳光。
“废物!”玉轩仙君怒斥,他背后遭创,手却捂着胸口,满面阴沉地朝楼下掠去,身法依旧疾如魑魅。
传俪踉跄跌退,一边脸颊立时肿了起来,她捂着辣痛处稍呆了须臾,便即拔身急追而去。
小玄捂着肩软软坐地,大口大口地喘气,心中也在为那块大石莫名其妙的着急,然却有心无力。
一条近乎透明的身影闪窜而过,围绕着他身周盘旋飞掠。
祝美菱与纪芷晴满面诧讶,不知是何奇宝异术,尚未瞧个明白,已见那奇异物事纵身一跳,跃入男儿的影子里不见了。
双姝惊疑不定,眼睁睁地望着他齐声道:“你怎样了?”
小玄摆摆手,调息了少顷,方才摇摇晃晃地立起,走到两人身边,解开她们被制的气脉。
双姝一跃而起,都从随身法囊中飞快地掏出疗伤丹药,齐来为他敷抹包扎。
“这点伤不碍事。”小玄弱声道,忽问:“那块大石,是何物事?”
双姝摇了摇头,俱是一脸茫然。
祝美菱道:“那块石头,我头一次进经宝殿时就瞧见了,记得一直都摆放在那里,诸位尊长从无提及,可见并非什么稀罕之物呀。”
纪芷晴接着道:“但这殿中奇宝无数,那魔头为何视而不见,却独独要去争夺它?”
祝美菱凝眉道:“现下细想,那块石头能与师祖的宝剑一直供奉在一起,应非寻常之物!”
小玄一阵沉吟,明明对那石头全无头绪,心底却感莫名怅然阵阵发慌。
“琳琳是怎么冲开气脉的?”祝美菱望着纪芷晴道。
纪芷晴蹙眉摇了下头。
“走。”小玄心心念念要去追寻那块石头,对祝美菱道,“把我传送出去。”
祝美菱点了下头,对纪芷晴道:“你依旧守在这边别离开,我们去帮琳琳!”
纪芷晴道:“敌人十分厉害,又有那贱婢做内应,知晓各处的法阵,你们千万留神!”
◇ ◇ ◇小玄同祝美菱出了经宝殿,沿着地上的血迹在各条通道间奔寻,追掠了一阵,却始终未见玉轩仙君等人的踪影,地上也没了血迹,心中异样焦灼,然又无可奈何。
“那魔头到底溜到哪里去了?但愿琳琳别给追上!”祝美菱挥剑道。
小玄眉心紧锁,忽道:“琳琳如果想要躲藏,什么地方最是安全?”
祝美菱眼睛一亮,脱口叫道:“地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