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鸥的表情癫狂了起来,他打断了伯洛戈的话语,一把抓起他的头发,两人的额头重重地相撞,眼瞳几乎要贴在了一起,诡谲的黑洞近在眼前。
“贝尔芬格在骗你!死了就是死了!什么都没有,那无尽的诗篇是一场阴谋,百年之后没有任何人会记得我们!”
白鸥的脸上浮现莫大的恐惧,即便他如今已是不死者了,这样的结局依旧令他感到不安。
“但她不一样,她会在我们活着的时候赐予我们想要的一切,而不是在死后许诺刀。”
白鸥用力地拍打着伯洛戈的脸,试着让他清醒些。
“朋友,不,兄弟,我们是兄弟啊,我不会欺骗你的,不要再当什么所谓的诗人了!”
白鸥声嘶力竭,“当下的欢愉才是切切实实的!”
一瞬间白鸥与伯洛戈仿佛不再是相逢的死敌,而是越超血脉联系的兄弟,白鸥劝告着伯洛戈,希望他迷途知返。
伯洛戈用了好一阵才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所有的线索都指明一件事,白鸥曾是无缚诗社的一员,他也曾信奉贝尔芬格,但在最后选择了背叛,他以为自己也是被贝尔芬格麾下的诗人……白鸥觉得无尽的诗篇是场阴谋,他在拯救自己,因为他曾经与自己一样,处於相同的困境中。
真见鬼啊,刚刚还打的你死我活,现在又摆出了一副救赎的戏码。
白鸥握紧了伯洛戈的手,声音令人动容,“相信我,兄弟,那才是人该过的日子。”
伯洛戈没有回答,就像在故意挑衅一样,他露出不屑的笑容。
白鸥的声音沉浸了下去,随后他愤怒地大吼着。
“还有什么意义呢?兄弟!”
他掐住了伯洛戈的喉咙,犹如绝境里的野兽,张口大吼,仿佛要将伯洛戈一口吞下般。
“报纸、杂志、广播、电台、电影、小说、歌剧……天啊,这世界上有这么多可以取代诗的东西,如今诗还有什么意义吗!刀。”
白鸥情绪起伏转变,他仿佛要崩溃了般,松开了伯洛戈,双手捂住脑袋,鲜血从指甲的缝隙里渗出,整张脸像是融化的蜡烛,猩红的蜡油涂满了脸颊。
他高喊着,“毫无意义!”
“你还是如以往一样可悲,白鸥。”
阴冷的微风携来女人那清冷的声音,几乎是在白鸥聆听到的瞬间,冷芒乍现,随即无穷的重压施加在白鸥的身上。
白鸥当即跪了下去,他试着昂起头颅,可伴随着“嘎嘣”一声,他的脑袋仿佛灌入了水泥般,沉重的无法撑起,直直地撞在了地面上,脖颈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弯折,染红了一片。
周围的重力徒增了数十倍,原本对於白鸥轻而易举的动作,此刻变得无比沉重冲缓,白鸥侧着头,强大的压力下,他的口鼻里不断地溢出鲜血,就连眼角下也开始露出猩红。
全身的骨骼顷刻间被碾碎,整个人的躯体像是被压路机碾过一样,歪扭成诡异畸形的模样。
“哈哈哈!”
白鸥直到这一刻,依旧狂笑不止,庞大的以太正源源不断地注入炼金矩阵内,他逐渐获得了抵御重压的力量,昂起狰狞可怖的头颅。
“放心,我的兄弟,”白鸥对伯洛戈说道,“我绝对不会让贝尔芬格夺走你的。”
白鸥的手臂反扭举起刀刃,朝着伯洛戈的心脏劈下。
黑暗里传来风暴逼近的声响,白鸥身上的重压消失了,力的方向开始扭转,一股强大的斥力将他向着另一端推去,就连血液滴落的方向也被改变。
鲜血水平地流出,在空中编织出一道道平行的红线。
“我将拯救你的灵魂!”
白鸥咆哮着,一刀粉碎了伯洛戈的心脏,随即斥力将他狠狠地拍飞。
风暴的鸣响临近了,飞刀分裂成了密集的金属风暴,在靠近白鸥时,斥力也作用在了飞刀上,令它的速度倍增,犹如破碎纷飞的无穷窍细白光,交错的瞬间将白鸥的身体打成了肉泥,紧接着这团模糊的血肉重重地拍在了墙上,鲜血涂染了一大片的区域。
粘稠粘连的血肉里,昏暗无光的眼球缓缓蠕动着,眼中逐渐倒映出了女人的面容金丝雀从黑暗里杀出,她抬起手下压,紧接着力的方向垂直向下,重力的囚笼控制住了白鸥,将他均匀地碾成了一滩肉饼。
帕尔默紧随金丝雀之后,散落的飞刀合并在一起,回旋至帕尔默的手中,在他的更后方是杜瓦。
此刻杜瓦双手举起双枪,分别对准了厄文与辛德瑞拉,感谢於这两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家伙,在这个临时拚凑的小队里,杜瓦终於遇到地位比他还要低的人了。现在杜瓦的工作就是看管好这两个误入纷争的家伙。
厄文与辛德瑞拉则是完全的一脸迷茫,先是接连不断的爆炸与恶魔的袭击,然后是被帕尔默俘虏,还不等拷问,又被一路拉到这里,见识了这堪称疯狂的战斗。
都这种时候了,辛德瑞拉依旧乐观的不行,在厄文耳旁小声说道,“这回你应该不缺写作灵感了吧。”
厄文没有理她,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前方,曾经对他而言无比遥远的世界,如今就近在眼前,恐怖的纷争将所有人都卷入其中。
那团不断蠕动的血肉重组了起来,黑色的缝合线交错穿插,黑雾覆盖在其上,凝固为随风而起的黑袍。
白鸥再度复活,身上具备着高亢的以太反应,他随意地从钢铁的残骸里抽出一道畸形的钢片,随后如箭矢般撞向金丝雀。
金丝雀表情平静,但在见到白鸥的第一眼起,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在她的眼底盘旋不止。
举起手,金丝雀握住了白鸥。
秘能·千钧。
白鸥那鬼魅般的身影一滞,他的每一步都变得无比沉重了起来,脚下的金属地面也开始凹陷,骨骼无法承受数倍的自重,发出悲惨的低鸣。
“我来救你了!”
白鸥冲金丝雀哈哈大笑着,神情恐怖狰狞,即便如此,他依旧攥紧了手中的金属残片,任由它割伤手掌,嵌入肌腱中。
“我会拯救你的灵魂!”白鸥视自己具备着某种伟大的使命,他声音低沉肃穆地宣誓,“从贝尔芬格的手中!”
“闭嘴!”
金丝雀用力地下压手掌,试图再次将白鸥按死,可这一次白鸥没有倒下,无穷的以太令他的炼金矩阵几乎要燃烧了起来。
白鸥突破了力量的限制,他挥出金属残片,金丝雀也掏出藏在腰间的短匕,金属相互碰撞,金丝雀不敌白鸥那无止境的力量,被轻易地震开。
帕尔默从后方赶来,一把接住了金丝雀,两人跌跌撞撞,后退了好几步才稳固下来。
即便没有秘能的加持,光凭借孽沌唯乐的力量,白鸥也可以通过以太增幅,令自己具备超越想象的力量。
金丝雀感到了一丝压力,对帕尔默轻声道,“抱歉。”
帕尔默紧盯着白鸥,没搞懂金丝雀在说什么,“抱歉什么?”
“我没能救下你的朋友。”
金丝雀眼前浮现起了那具血肉模糊的屍体,从帕尔默那心急地追逐下能看出,那个人对於帕尔默而言很重要,只是……只是现在从帕尔默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来看,可能也没那么重要。
“哈?”
帕尔默一愣,然后怪叫道,“你在说什么啊?”
金丝雀被帕尔默这冷淡的反应弄的不知所措,她开始觉得帕尔默是个冷血的家伙了,可下一秒另一股本该消减的以太反应再度升起。
白鸥感到一双冰冷的手按压在自己的后颈上,恶灵在他耳边低语。
“真不巧啊……我也是不死者。”
白鸥勉强地转过头,在视线的余光里,他注意到了死而复生的伯洛戈,白鸥那满不在意玩弄世事的轻蔑态度,此刻终於有所变化,他仿佛是被某种东西背叛了般,眼中尽是震撼与憎恨。
“封棺!”
伯洛戈尽情挥动着力量, 崩塌的钢铁涌向白鸥,一重重地缠绕在他的身上,浇筑成棺。
对於不死者,有效的唯有囚禁。
金丝雀也是在这一刻才意识到,刚刚死掉的家伙是伯洛戈,是那个具备不死之身的、死而复生的拉撒路!
震撼转瞬即逝,金丝雀大喊着,“做的好!”
刹那间磐石般的巨力从四面八方而来,金丝雀进一步加强伯洛戈的封棺,妄图彻底封杀白鸥。
这一次为了彻底解决白鸥这位背叛者,金丝雀做足了准备,只要能控制住他……
忽然间,船舱内涌现起一股不断扩散的白雾,它如潮水般吞没了每个人,视野范围迅速缩短,很快每个人能看到的只剩下了眼前的一片白茫茫。
脚步声由远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