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圈狂暴气浪,朝着四面八方涌动而去,瞬间将大片地面石板掀起,如同一场沙暴般扩散开来。
韩立站在高塔之上,一股炽热气息迎面滚滚而来,吹得他脸皮生疼,眼睛也几乎睁不开来,他只觉得身下石塔巨颤不已,灰尘“扑簌簌”掉落,好像随时会崩塌一般。
这种惊人气势一直持续了十数息后,才声势渐歇,慢慢变得平稳下来。
这座石塔外皮像是经历了严重朽蚀,从外风化剥落了厚厚一层,变得愈加单薄起来。
韩立扶着明显薄了一层的窗台,眉头拧成了疙瘩,眼神阴郁地望向那座白石广场。
然而,那里却已经变得空荡荡一片,只留下了一深达十数丈的大坑,方圆足有百丈,周围原本的石板地面和屋舍宫墙已经尽数化成了飞灰,全都消失不见了。
大坑中央,躺着一个浑身尽是乌黑血迹的残破身影,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就在这时,那人胸膛突然剧烈起伏了一下,像是猛地咳嗽了一声,竟然转醒了过来。
其头上凝结在一起的发丝震落一旁,露出一张满是血污的脸颊,正是石穿空。
不知为何,使用了那枚石破空给的印信,他非但没有传送回魔域,反而遭受到了如此之重的一记暴击。
石穿空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身子才刚一动,一股撕心裂肺般的剧痛就从四肢百骸各处涌了出来,令他发出一声压抑至极的痛苦低喝。
“在暴空界符的威能之下,你竟然还能存活性命,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了……”这时,石斩风带着杜源两人缓步走到大坑边缘,抚掌称赞道。
他身上的衣衫也已经破碎了半边,就连里面穿着的内甲,也崩碎了大半,右边手臂和肩膀上血肉模糊一片,不少地方白骨都显露了出来。
韩立听到“暴空界符”四字的时候,眉心不禁一跳,手中摩挲着那枚树叶模样印信的动作戛然而止,眼中不禁闪过一丝阴郁。
若是之前在穿越黑渊和空间风暴进入大墟时,他当真使用了此符,那么此刻玄隗两城众人,大都应该都已经身死道消了。
躺在大坑中央的石穿空对大皇子的言语置若罔闻,仍是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可是其全身上下几乎完全无法动弹,只有脖颈还能奋力扭动,带动着身子不断晃动,将覆盖全身的焦黑痕迹抖落了一些。
然而,随着那些血污和衣衫骨甲灰烬掉落,其身上焦黑痕迹下方,竟露出一片片雪白光泽,却是裹着一层窍薄至极的白色纱衣。
“这是……星狐羽衣?怪不得你在如此强力的爆炸中,竟然还能存活一息,原来是有此宝护体啊。当年都以为你那个狐媚子娘亲生前偏爱石破空,会将这件贴身至宝留给他,却没想到她竟然传给了你。”石斩风啧啧称奇,讥讽笑道。
石穿空听闻此言,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个始终面带温和笑意的柔美妇人,想起她总是轻声唤着他和三哥的名字,想起她临终之前,将羽衣遗赠给他时候的模样。
那个温柔的狐族女子至死,都不曾说过半句怨怼之语,只是希望他们兄弟二人,能够互相照应,在这个凶险的世界好好存活下去。
“三哥,这‘暴空界符’真的是你的手笔吗?”
石穿空缓缓闭上眼睛,眼角有一滴晶莹泪珠,悄悄滑落。
“吼……”
就在这时,一声兽吼忽然响起。
大坑半坡上,突然一片尘土飞扬,那头魔猿鳞兽竟然从中陡然钻了出来,毫发无损地朝着石斩风三人狂奔了过去。
“处理掉!”石斩风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的神色,轻声吩咐了一声道。
杜源与那娇小女子同时闪身而出,一左一右迎向那头魔猿鳞兽,与之缠斗着打向了一边。
这时,石斩风缓缓走入坑底,来到了石穿空身旁,蹲了下来。
只见其随手一扯,结果那件包裹着石穿空全身的星狐羽衣,竟然就如烟雾一般流散开来,直接消失不见了。
“唉,毁了,可惜了……”他轻叹一声,缓缓说道。
说罢,他目光一转,看向了石穿空,眼中流露出一抹悲哀神色,一手提着那柄战刀,将刀尖点在了石穿空的胸膛上。
“大哥,你觉得我三哥为人如何?”这时,石穿空忽然睁开了双眼,眼中神色已经恢复如常,问了一个看似莫名其妙的问题。
石斩风闻言,竟然眉头微蹙地思量了片刻,然后才认真说道:“他……我一直看不透。”
“都说最了解你的人,永远是你的敌人……连大哥你都看不透我三哥,看来一直以来都是我眼窝子浅了。”石穿空叹息一声,缓缓说道。
“好了,该送你上路了。”石斩风一时间并未琢磨出石穿空话里的意思,缓缓说道。
石穿空则是微微一笑,再度闭上了眼睛。
石斩风双目一凝,将心中不知为何生出的那点愁绪驱散,手腕微微一转,就要朝着石穿空的心口突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