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悄悄的脚步声,正慢慢靠近说话的两人。
“咳……原来如此。”叹了一口气。
刀刃刺破皮肉的声音,然后是堕海声。
乌木坚大惊,立刻翻身下海,在幽暗的海里着急地寻找姜公的身影。
但黑黑浊浊又充满血腥的海里,什么也无法看见。
“乌木坚,多谢你来找老头,不过老头忙着归天啦!”
姜公的声音越来越远,但乌木坚实在什么都看不清楚,想要运用冥听大法,一时却无法静下心来。
“姜公等等我,我身上有你给我的吉星之命,你一定撑得下去的。”乌木坚在心中喊着,咸咸的海水仿佛是他泪水。
“不必啦,老头的元神开始消散了;你听好,白线儿就交给你了,完完全全都交托给你了,从今以后要怎么做随你的便,上了岸,你要帮项羽或是‘某人’都无所谓,天下自有它的气运,老头终究还是算错了人心。不过,乌木坚啊,你一定要想办法猎到‘那东西’,老头刚刚才用‘飞仙’拼死抓出的‘那东西’,绝不能让那东西被徐福抢了回去……”
乌木坚伤心地闭上眼睛,他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的声音。
依稀,脑海里出现一个紫光色的老人,微笑着,双手慢慢结着复杂的“倒封印”,传承乌木坚最后一个术。
深海里,一个年轻的天才猎命师哭泣着。
深海里,活了一千三百多年的猎命师始祖挂着微笑,沉入见不着底的大海沟,背上插了一柄青铜匕首。
匕首上,刻了四个结义兄弟的名字。
三更。
乌木坚坐在空船上,沉默不语地看着几乎全军覆没的舰队。
大火照映在他的脸上。一张突然成熟的脸庞。
在张良的指挥与猎命师全数出动下,失却头领、又始终无法得逞的血族在一炷香前全都泅水撤走,走得无影无踪。
真是惨败后的惨胜。
五十艘军船浩浩荡荡出发,现在只剩下八艘战船,以及一批两眼无神、困倦不堪的“勇士”,等待着安全的日出。
乌木坚抚摸着身旁的白线儿,白线儿似乎知道主人的事情,只是呜呜悲鸣着,身子偎缩在船角。
“结束了吗?这场战争究竟是拯救天下於恶人之手,还是另一场天下之争的开始?”乌木坚丝毫不感兴趣。
远远地,看着浑身湿漉漉的刘邦与萧何,踉踉跄跄与惊喜交集的张良相会,三人相拥大哭,同样结义的韩信则在一旁微笑,眼眶泛红。
“抱歉,我跟萧兄将讯息交托宝儿后就失风被擒,血族改变原先的计划,才害得大家损失惨重……我刘邦只好以死谢罪!”刘邦悲怆,双膝跪下,抄起地上的铁箭就要往自己的心口戳去。
但铁箭却被一双厚实的大手抓住、折断。
“别这么说!你与萧兄不畏生死伪装成牙丸贼人、潜入敌营刺探军情三年,就连我都佩服得紧啊!哈哈哈哈!以后屠秦大业还要两位大力帮忙呢!”项羽将断箭抛入海中,扶起了大哭不已的刘邦与萧何。
刘邦不住流泪磕头,大声说道:“在下愿当走马先卒!誓死效忠项兄!”
“可惜姜公似乎与徐福那奸贼同归於尽了,唉……”张良喟叹,派了将士去空船舱上寻找,都不见集结这次大军的姜公与徐福。
“或许刚刚那逃走的冲天妖气,跟坠海的火凤凰各自代表了徐贼跟姜公两人吧。”吴广按住大腿伤口说,虎目含泪。
乌木坚根本不想听他们在说些什么,甚至也不想跟他们同船。
不管是项羽或是“那个人”完成了最终的屠秦,都已经不再重要。
乌木坚的脑海里,只剩下姜公最后的交代:“你一定要猎到‘那东西’。”
“我一定会猎到‘那东西’。姜公,你安息吧。”乌木坚双手结印祷祝。
於是,乌木坚在徐福的大船上找了一艘坚固的小舟,置了两坛水、几袋干粮,带着白线儿跟自己的灵猫,再吹了声口哨唤来蓝鸽宝儿;趁着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的时候,乌木坚划着桨,消失在红色的大海上。
消失在历史上。
公元前二一○年,猎命师无患与猎命师麟儿奉张良之命,於会稽猎夺秦王之“万里长屠”。
秦王后於沙丘崩殂。
公元前二○九年,陈胜、吴广反叛项盟,率先建立陈国、举兵攻秦,虽兵败,天下义军群起。
同年,刘邦得猎命师雪月等之助,得“手到秦来”佳命。
公元前二○七年,刘邦趁项羽於钜鹿与秦二十多万主力军鏖战九天之际,迂回自秦西进攻咸阳。
秦二世子婴出降,秦亡。项羽大怒,却於鸿门宴饶了刘邦。
公元前二○六年,楚汉战争爆发,刘邦和项羽苦战了五年,大战七十余次,小战四十余次。
公元前二○三年底,刘邦会合诸将,合围项羽於垓下。
公元二○二○年,吸血鬼盘据的魔都,东京。
猎命师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