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是不停的战斗>之章
「敌人的身份,真是让人好奇呢。」TS.1409.beta胸口喘伏不已。
「我觉得没有很厉害啦,啦啦啦啦啦啦。」优香骄傲地笑着,模样好可爱。
「越来越有趣了。」大凤爪笑。
无道的身上突然散发出一股刚烈之气,示意全场安静,但已经被撩动起来的数万血族的沸腾情绪,再也无法压抑。无道大喝了两声,竞技场却还是议论纷纷,杂音不断。
无道转头,颇有深意地看着牙丸伤心。
「……」牙丸伤心慢慢从入口甬道走进场内,轻轻一跃。
这位名动天下的十一豺之首,一脚踏着墙垣,借力往上,又是高高一纵。
牙丸伤心的身形凝立在竞技场半空,右手若有似无搭在刀把上。
无数脖子高高仰起,张口结舌。
「空之拔刀。」
牙丸伤心的手彷佛动了一下,然后缓缓跃落。
全场登时鸦雀无声。
「在这种非常时期,禁卫军的命令就是皇城作战的最高标准,所有血族支部、人类组织,都要依照禁卫军的指示行动。违者立杀不赦。」无道钢铁铿锵的声音。
三十几个观众,不分人类血族,突然裂成一道狂乱爆炸的血红。
刀气破坏的「痕迹」至少有十五公尺之长。自始至终,这一刀俐落到所有可称暴力的元素全都消隐无踪,只剩下突然的死亡。
牙丸伤心低着头,慢慢走出竞技场,留下无限肃杀。
「无道这个人,真能遵守天皇真正的指示?」
牙丸伤心离去时,心中不禁怀疑这点。但,眼前也只能暗中观察了。
白响哼了一声,弯身对坐在前面的白刑,悄声说:「看样子无道是想趁机会集权於一人之手,混蛋。我们应该通知其他人,立刻组成议会控制局面。」
「你当演卡通片啊?无道有的是时间。」白刑笑笑,不置可否。
无道扫了唯二出席的两位白氏贵族一眼,继续说道:「东京十一豺,代表的是绝对的武力,绝对压迫性的暴力。在这种危难时期,真正能够验证这一点的,正是敌人自己。」
十名参赛者眯起眼睛,这么说的意思是……
「而通过淘汰赛的这十位勇士,将成为对抗敌人的第一线。限期七天,哪两个勇士获得的军功最大,就能赢得『任意猎杀』的资格,成为新东京十一豺的成员。」无道说完,左手举起,竞技场再度陷入沸腾的情绪。
莉卡深呼吸。正合我意。不在竞技场里战斗的话……
这几天的乌拉拉相当疲累。
一向很有主张的哥哥不在身边,个性懒逸的乌拉拉常常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如何去做,要规划出明确的生活对乌拉拉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尤其乌拉拉照样花费许多时间在练习吉他上。
哥哥当初是怎么跟他说的?
乌霆歼不过就是用手按住乌拉拉的额头,将「天医无缝」灌进他的体内,抛下一句:「变强,变得比现在一百倍强,然后你会找到我。」
然后乌霆歼就扔下重伤无力的乌拉拉,走了。
乌霆歼走后,乌拉拉起初满腔热血地锻炼自己的力量。
模仿着漫画《刃牙》中主角自我催眠特训的情节,乌拉拉找了许多人烟稀少的地方与假想的敌人不断搏斗,将几种基本的咒术、猎命术灵活运用到极限。假想中的敌人主要是尤丽,乌拉拉此生遇过最强的对手。
但在高度花费脑力的虚拟假想战中,乌拉拉一次都没有打败尤丽。
一次也没有。
「为什么会这样呢?」乌拉拉躺在河边破碎的乱石阵中,几近虚脱地看着浮云。
不管是用大明咒突袭尤丽的视觉,或是用火炎咒压制尤丽的动作,甚至是采取当初与尤丽在地下铁中的决战策略:「不断夺取对方的命格」加上「疯狂强塞烂命给对方」,都没能奏效。
最后乌拉拉一定会被想像中的虚拟尤丽给杀死。
尤丽的猎命速度并不在乌拉拉之下,对大风咒的熟稔足以应付乌拉拉多种咒术的搭配攻击.体术就更不必说了,拥有J老头特制三叉戟的尤丽,每一个招式都充满了危险的意念,招与招之间的缝隙,都是刺探对手的冷峻陷阱。与尤丽近身战,就像是肥老鼠对上毒蛇。
乌拉拉无法复制一次地铁中的惨胜。
於是半年后,乌拉拉得到一个坚定的结论:「待在哥哥身边,才能变强。」
是啊,自己的个性太过依赖,太容易放松,更无法在失却明确意义的战斗中自我强大。如果哥哥在身边,一定可以点破自己许多不足,或者更简单的,直接对鸟拉拉做出种种荒谬的要求,然后奇迹似地,乌拉拉终究都会筋疲力竭地办到。
「哥真是太笨了,放我一个人可不行。」乌拉拉摸着睡在他肚子上的绅士。
完全辜负了,乌霆歼要乌拉拉从独立中训练自己坚强的心意。
乌拉拉开始旅行。先是跑到从小长大的黑龙江,跑到战斗气息的上海,跑到痛苦满溢的香港,将自己与哥哥从前踏过的路线再走一次,希望能够找到哥哥。最后。乌拉拉只好提前来到终点站。
血族的大本营,东京。回到这几天相当疲累的乌拉拉。
乌拉拉在逐渐摸清哥哥恐怖的「变强策略」后,开始在东京寻觅暴烂的命格,打算来个守株待兔。这个策略就跟锁木等猎命师一开始的行动准则如出一辙。
於是乌拉拉同时监控身挂劣命的三个宿主:「穷锁」、「凶手大拇指」、「囫囵吞枣」,一刻不敢松懈。然而哥哥始终都没有现身。
倒是绅士告诉乌拉拉,东京其他地区的劣命逐一消失,而且殒命的速度越来越快。乌拉拉判断,以劣命消失的速度,即使是行动力超强的哥哥也不可能办到,肯定是其他来到东京狩猎他们兄弟的猎命师们,正在进行的「争食劣命」的防堵活动。
领悟这一点后,乌拉拉陷入难以忍受的矛盾。哥哥踏上走火人魔的路,即使得以成功杀进皇城,哥哥也不再是哥哥。而是一头穷凶恶极的兽。
但比起哥哥成为兽,猎命师杀死哥哥的荒谬,他更无法接受。
入夜后,吸血鬼的数量明显增加,眼神充满警戒,令乌拉拉不禁揣测哥哥的安危。为什么那些猎命师不来找自己?为什么就是针对哥哥一人?是因为哥哥身上撩乱不安的气容易成为显眼的目标,还是怯懦的自己对其他的猎命师来说还有剩余价值?
乌拉拉焦躁地来回守候在三个劣命宿主周遭,与绅士合作监控。精神上的压力与矛盾压垮了乌拉拉的脸。
久等未果,乌拉拉转个念头,干脆先搜寻「千军万马」新宿主的下落。如果可以找到「千军万马」,的新主人,说不定就能得到一个可靠的伙伴。说不定。
但却同样一无所获。
这就非常奇怪了。
乌拉拉对每个「过手」过的命格都有很高的熟悉感,尤其是哥哥曾倚重甚深的「干军万马」,如果还在同样一个城市,乌拉拉绝对可以靠着几率格命格的帮助,加上与绅士共同建立的第六感,在四十八小时内找到「千军万马」。
除非,那个浑身恶臭的炒栗子大汉离开了东京。
或是,「千军万马」落入了别的猎命师手里。
「长老护法团?」一想到这个可能,乌拉拉的眉头就更无法纾解了。
乌拉拉原本是个很畅快的人,一旦陷入不适合他的忧郁情绪里,就会像惯於自由的鲸鱼闯进沙漠,只能痛苦摆动在蒸蒸发烫的烈日曝晒中。这些负面的变化不禁让懂事的绅士担心起来。
两天前,乌拉拉又回到神谷任职夜班的漫画租书店,睡觉。
连续睡了两天。
「怪怪的,不对劲。一定快要发生什么事了。」乌拉拉远远从血族的低语交谈中,得知东京已经进入了血族的特殊警戒时期。
在这种特殊的氛围下,乌拉拉借宿的小寺庙已经无法收留陌生人。不仅如此,深夜警车巡逻的频率格外频繁,城市的监视器多了五分之一,而且还在逐渐增加中。在这种高度发展的现代城市中,要避开所有监视器的可能性趋近於零,唯一不引起吸血鬼注意的方式就是,低调。低调才是王道。
漫画店二楼,冷气下,一阵复杂的气流过。
脚底下的绅士机警地抬头,乌拉拉睡眼惺忪地在沙发上睁开眼睛。
狩拿着一本色情漫画跟一桶炸鸡,站在乌拉拉面前。
「暂时离开东京吧。」狩正色,忠告。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出现在这里的理由还没消失。」乌拉拉揉揉眼睛,绅士却继续趴下去睡它的。
……狩这胖子,又更肥了。这样毫无节制地吃下去.冲早又会吃出个什么乱七八糟的烂能力。乌拉拉抓抓头,又打了个呵欠。
「我们已经知道你们的身份了。很快,就会出现你应付不了的角色。」狩塞了块鸡翅在嘴里,发出喀喀喀的骨头脆裂声。
「嗯。」乌拉拉点点头,伸懒腰。
他想起了那个没说几句话就被狩吃进肚子里的不知名猎命师。实力的差距,果然严重影响到认识彼此存在的机会。
「嗯?」狩皱起眉头。
狩并非将乌拉拉当作一个「欠了个人情债尚未还清的家伙」,而是一个「扭转他人生的特殊存在」,所以狩才会站在乌拉拉面前,认真地给予忠告。如果乌拉拉不领情,狩很清楚后果。
「你会死。」狩瞪眼。明明就可以避免的事,如果硬要发生,毫不值得。
「每个人都会。」乌拉拉回避,很期待对话就此结束。
哎,为什么不是可爱的神谷叫我起床,而是这头死肥猪……乌拉拉心中嘀咕。
「太快死的话,就不能做你原本想做的事。虽然我对你想做什么不感兴趣……总是有一些蠢蛋自以为可以在这个城市里干些不讨好的勾当。咕噜。」狩将咬碎的骨头连着肉沫一并吞进肚里。
「如果我接受你的建议避开风头,你心里会好过些吧?」乌拉拉勉强笑道:「但越是危险,我留在东京的理由就越强。说起来真的是很糟糕,你该不会以为我是那种活得很不痛快,死掉比赖活好的那种人吧?」
「不是。」狩有点难堪的表情,皱眉道:「我们知道你们还有一群同伴,前晚从海上坐船靠岸东京。他们自以为行踪隐密,但再怎么样隐藏,还是骗不过雷达跟卫星拍摄,到了陆地,还有更多的……」
「前天晚上!」乌拉拉冲口说出。除了长老护法团,没有别的答案了。
但长老护法团如果真想隐藏行踪,那些可笑的仪器根本就发现不了他们。如果暴露了行踪,唯一的解释就是,长老护法团根本没有隐匿行程的必要。
的确。没有必要。
如果就如传说中形容的那样……
「但那些跟你一样所谓的猎命师,下场只有一个,不管是不是都和你怀抱一样的目的。乌拉拉,你走吧,我没有办法安排什么离开海岸线的小船,或是什么秘密地道。但我相信只要你想走的话,离开这个充满敌意的地方对你不会是难事。」狩眯起眼睛,丢出自己的手机。
乌拉拉接住。手机屏幕上面,是自己模糊的相片。喔喔。
狩淡淡说:「你的样子已经是东京最显眼的标靶。我们对用类银下毒的凶手,有上百种你从没听过的残酷刑罚。」又塞了块鸡脖子进嘴,喀喀喀咬了起来。
「例如?」乌拉拉将手机丢回给狩。
「电击乳头,直到乳头烧焦起火为止。」狩义眯起眼睛。
「那我还是早点离开东京好了。」乌拉拉哈哈一笑,拍拍绅士的背。
当然不是这样。但也该到了出去走一走活动筋骨的时间。现在走下去,应该可以遇见刚刚上班的神谷?那倒是个结束对话的好理由。
乌拉拉起身下楼,绅士摇头晃脑地站起,跟在主人后头,不时往后张望。
狩吃着那桶炸鸡,翻着色情漫画,胖大的身躯塞满了整张沙发,彷佛再多几公斤,这张沙发就会硬生生垮下去似的。
狩看着空荡荡的楼梯。
快逃吧。
乌拉拉走到一楼,精神一振。
绑着马尾的神谷果然在柜台后,低头看书。
绅士细细喵了一声,乌拉拉看着它。
绅士抖抖身子,舔着自己的尾巴,俏皮的眼神好像是在说:「傻瓜,快使用命格吧!这不就是你的拿手好戏吗?增加恋爱的好运气喔!」
乌拉拉失笑,摇摇头。虽然这个提议实在是很诱人。
但就因为自己是个掌握命格奇术的猎命师,要乐透便乐透,要名模则名模,所以应该更能体会人与人之间「纯粹情感」的珍贵性。
如果情人之间倚赖的,只不过是一条「大月老的红线」,那么爱情这两个字,又真有什么意义?最后情人相信的只不过是命运的羁绊,而不是彼此深刻相偎的情感。
如果兄弟的生死义气,可以轻易被莫名其妙的命运所操纵变质,而解决这种变质的可能,居然是寻找更好的命格,而不是意志坚定的并肩齐进?未免也太辜负了老天爷赐与的,丝毫不下「命运」的另一样东西。
情感。
人不是命运的容器。至少,我不是。乌拉拉向绅士微笑,绅士摇着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