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2 / 2)

猎命师传奇 九把刀 5693 字 3个月前

书面介绍的最后几页,Z组织更强调,第三种人类在生殖上属於强势物种,因为在交配实验中,不论是第三种人类之间的交配,或是第三种人类与现行人类的交配,所产生的后代百分之百都呈现第三种人类的样貌。

跟随着这个结果的结论居然是,第三种人类的基因在大自然里属於必然被留存的优势,连神都选择站在「进化」这边。

「交配实验?请问Z组织偷偷进行这样怪异的基因实验.已经有多久时间?」安分尼上将十分震惊,显然极度不能接受。

「已经有十五年之久。吾Z组织早已发觉类银的技术出现难以突破的屏障,所以在解决方案的思维上要优出美国当局许多。新的演化是属於全人类的跃进,Z组织并非要独占演化的机制,相反地,Z组织竭诚邀请美国当局透过疫苗法的立法,一起参与,甚至主导必次七十二亿人类的演化,让所有的人类都免除恐惧的自由。」莫道夫淡淡说道:「这将是一个选择,选择和平演化的一群,跟选择继续武力对抗吸血鬼的一群,就在这个分水岭上分道扬镳吧。」

莫道夫说话的声调毫无抑扬顿挫,缺乏演说家的热情,却有一种从容不迫的刚强魅力,压得全场无法再出异声。

事实上,上百议员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一雄一雌的第三种人类,赤裸裸在玻璃橱窗里骄傲地走来走去,以大家熟悉的微笑展示着自己灰色的陌生身体。

会议结束时,Z组织三位代表带着神秘的微笑离去,留下那两名「亚当、夏娃」给美国军方进行研究。

莫道夫并声称,将会在近日赠送一百名自愿的第三种人类给美国各军事研究单位进行深度访谈、人道实验,与体能测验,好增进美国政府与Z组织的互信。

太扯,实在是太扯了。

麦凯在后座自行斟了一杯红酒,举起高脚杯,对着车内的橘黄灯光摇晃。

漂亮的鲜红浆液反射着光线,那色泽能勾引起任何一个贪饮之人的冲动,却没能如往常引起麦凯啜饮的慾望。

「……」

那么吸血鬼呢?如果连吸血鬼也接受什么见鬼的基因转植技术的话,能否参加这次的演化,变得他妈的灰透?然后也不必吸食人血维系生命了!这样岂不一劳永逸!

麦凯议长心里嘀咕着。如果Z组织真有那个闲情逸致,实在应该去吸血鬼那边提案,而不是在这里吓唬大家。

Z组织啊……心里真是矛盾。麦凯看着红酒。

自从三十多年前与Z组织接触以来,自己的官运就一路飞黄腾达,靠着Z组织的政治献金,与Z组织一向合拍的军方合作,麦凯也不必跟与吸血鬼勾搭的政客们共同起舞,得以坚持自己与吸血鬼划清界线的政治理想。

岁月匆匆,一晃三十年即过,总算没有辜负自己当初的理想。

现在Z组织的头领人物莫道夫提出这个激进的疯狂计划,或许意味着自己跟Z组织已到了理念分歧,是该分道扬镳的时候?十五年了,这个变态的进化计划竟然无声无息地进行了十五年!而自己身为Z组织最高的议会盟友,竟完全一无所悉。

麦凯叹息。这酒还没入喉,就已十分无味。哔哔,哔哔。车内电话铃响,麦凯接起。

「议长,我是卜洛克。」

「卜议员,有什么事吗?」麦凯不觉惊讶。

「我知道你一向与Z组织交好,但适才Z组织所提的第三种人类作为人类生存的解决方案,我似乎从你的表情里看到很大的不认同。我想确认这一点。」

「喔?确认之后呢?难不成这种稀奇古怪的和平演化方案,竟是卜议员你心中的良方?」麦凯调侃道:「这么一来,你我多年对立的立场,可得讽刺地换换。」

「当然并非如此。我更觉得奇怪Z组织的想法,怎么会是『演化』这样的思维。你不觉得这样的思维已经脱离常轨,变成一种令人费解的隐忧了吗?」

「隐忧?我看是谜团吧。」麦凯将车窗摇下,将一口都没尝的红酒给倒了出去。

就在此时,麦凯似乎看见车窗外快速晃动着什么。

「?」

一眯眼,想要看清楚时,车底爆起一声巨响。整台凯迪拉克居然急速打滑,冲出公路!

凯迪拉克翻了两个滚才勉强停下,半个车身重重砸晃在地上。

四个轮胎有两个遭到装甲子弹之类的外力破坏,才会造成车体剧烈打滑、翻覆。

受过严格军事训练的司机挣扎着开门下车,但才刚刚爬出车子,脑袋就被一道疾风刮走,叩叩叩地掉落在远方沙地上。

鲜血在空中逸出一道凄厉的红箭。

麦凯议长手中还呆呆拿着电话,脑中一片空白。

被袭击了?

堂堂一个美国国会议长……被袭击?

恍恍惚惚中,麦凯议长感觉到自己的脸上被刺眼的红光给照得快睁不开眼。

「确认,是麦凯议长无误。」

四个黑衣蒙面的袭击者,彼此用耳话机沟通,一边走向翻覆的凯迪拉克。

这些袭击者的黑色劲服上挂载着奇异的装备,这点装备从未在任何陆战队或特种部队的身上看过类似的物件。清一色的黑。

袭击者脸上的护视镜不断闪烁出忽大忽小的红光,上面疾跑着分析数据与怪异的参数。

四名袭击者分散开来,从四个方向有条不紊地围住凯迪拉克,接着各自从腰际摘下一颗橡胶球,轻轻丢在地上。

唧——

橡胶球破裂,从里头快速喷冒出压缩过的红色浓烟,顷刻间便「裹住」了整台凯迪拉克周遭半径五公尺内的空间。

「议长?议长?喂?你还在吗?我刚刚好像听到了爆破声?」电话另头。

「卜议员……我……我想我遭到袭击了?」麦凯议长喃喃,看着其中一名袭击者举起了手,从手臂外侧的机关里喷出一道黑色的快风。

「袭击?」

那道黑色快风呜呜呜地飞过麦凯议长的面前,一个急转,麦凯议长的脑瓜子立刻给削成两半。脑袋右边还黏在脖子上,左边却朝半空血淋淋喷了上去。

一命呜呼。

袭击者一翻手,熟练地顺势拉了一道机关,黑色快风登时又回到袭击者的手臂外侧。似乎,是一面受磁力精准控制的金属圆刃。

但对於袭击者来说,杀死麦凯议长只是此次攻击的前半段。

橡胶球里的浓烟喷射已悄悄停止,四面八方已都在红色浓烟的笼罩之下,那景象委实诡异至极。然而袭击者都没有装戴口罩,显然红色浓烟的成分并没有毒。

为首的袭击者,紧盯着护视镜里的异象。

一道奇异的能量自麦凯议员的屍体里缓缓「破窍而出」,那能量并不具有实体,却在特殊的护视镜中呈现出不规则伸缩的星状模样。

那能量似乎在观察周遭,有某种自我意识似地开始慢慢移动,但能量一碰到红色的浓雾,彷佛触电似地一震,被逼得往后退,然后再往另一个方向飞去。

四名袭击者皆锁定了那道星状能量,纷纷从贴身背包底下拿出一面抆得闪闪发光的镜子,颇有默契地慢慢靠近,慢慢靠近……

随着袭击者的步步逼近,只见有如活物般的奇异能量动作越来越激动,也越来越快,模样好像海中的游鱼在渔船大网逐渐收起时,那仓皇奔逃、不断冲撞收网的样子。

然而红雾越浓,那能量似乎就越没办法突破,东碰西撞了好一会儿,终於被困在窄小的空间中央,几乎动弹不得。

没得选择,镜子里奇异的召唤越来越强烈,那星状能量一阵不安的哆嗦,极其不愿地被吸进其中一面镜子。但此能量却仍不断想爬出镜面,那挣扎的躁动震的持镜的袭击者双手几乎要抓它不住。

「收网。」

袭击者很快就将那面困住星状能量的镜子,与另一面镜子给「面对面结合」起来,一扣锁,那震动剧烈的躁动登时平息。

自古以来,传说中接通阴阳两界的镜子,只要双面对照,就能困锁住……

「达成命令,依约取走麦凯议长的『官口』命格,收队。」

袭击者将双对镜收进背包里,向同伴们比了个手势,任务结束。

红色浓雾尚未散开,未知身份的袭击者就已离去,留下美国国会议长的半个头。

世界剧烈变动的恐怖序幕,才刚刚掀起。

陈木生待在没有日夜之分的「打铁场」结界空间里,已不知过了多久。传说J老头与这座城市缔下了誓约,以一千年都不踏出打铁场一步的条件,换取成为这方寸之地唯一神祉的能力。

在打铁场的结界里,即使是永恒不灭的「时间」,对於J老头来说也是用「生命」催动道术控制的一环。只要用等值的时间生命下去交易,J老头便能将外界的「一天」,在打铁场拉长成「十天」来使用。进入此结界的任何人,也得一并服膺同样的时间效应。

十日夜,十日昼,这是道的时间。

雅致的石阶梯上堆满了不堪使用的斧枪刀剑,全都是陈木生这阵子用烂的兵器。

败军之将用败军之器,在困顿的结合下对抗千奇百怪的纸咒兽。纸咒兽杀之不尽,有时如洪水疯狂袭来,有时鬼魅般偷袭,有时陈木生会用目瞪口呆的茫然表情,看着不曾存在於世间的奇形异兽。

「喂?好端端的大老虎干嘛生了龟壳又长了翅膀?」陈木生气喘吁吁,脱力的双手颤抖地拿着快要打歪掉的熟铜棍。每一件原本就已丧失了斗魂的兵器,都无法抵挡咒兽的攻击太久,全赖不懂使用兵器的陈木生左支右绌地「试试看」。

是的,就是「试试看」。

前来找J老头打造兵器的武者,个个都怀有上乘的功夫造诣,尤其对兵器都各有一套身经百战后的领悟。但这些兵器的使用方式,其实都传承自上一个会使用同一种兵器的武者,所谓的独特的「领悟」,不过是在某个剖面上有了自己另辟蹊径的见解,而非全盘的创新。

「欠缺创新的想法,就不可能成为我创新的兵器。哈,与其多用你笨到塞车的脑筋,不如多让你的身体自己想办法应付!」J老头坐在小几上,看着胡乱奋战中的陈木生,得意地捧着热呼呼的茶。

没错,对於陈木生这种「很强却又很生」的武者,J老头的训练策略是放任其自然发展,让陈木生在刚刚拾起从未用过的新武器时,就给予各种怪兽的各种攻击,强迫自行在危险中找出应敌的方法。

如此一来,就没有所谓的「乱来!」、「哪有人这样出剑的?」、「这样甩棍会露出大破绽!」等等窠臼式的先验招式,陈木生每每用最笨拙的方式跟手上的兵器沟通,直到兵器断折毁损为止。

被咒兽咬到麻痹了,陈木生就直接昏死在石阶上,直到不小心滚下石阶撞醒为止。

累了,陈木生就毫不客气大吃大喝一顿,然后倒在芳草如茵的庭园中呼呼大睡。

睡梦中,陈木生经常看见自己身处多年前,鹿港小镇的老三合院里。

夜里,一壶茶水慢吞吞地吊在板凳前烧煮着。屋檐下,自己一边发呆一边用力戳搅着铁砂,而笑嘻嘻的唐郎师父则在庭院间悠闲自在踢着十几枚毽子。

毽子在半空中高高低低,低低高高,看得陈木生眼花撩乱。

那段日子,没有变强的理由,只有变强的单纯快乐。

自从师父「误入歧途」背叛了秘警后,陈木生就鲜少说话,原本就已经不善言词的陈木生,在过度沉默后行为举止变得更加迂拙,缺乏良好的人际沟通后,陈木生也变得更加固执。

表面上,陈木生是个非常有理想的汉子,一心一意想要磨练自己成为足以向上官、向师父复仇的勇者。於是陈木生与几个同样想要表现自己的杰出猎人,一路从北海道往南旅行,最后潜伏在东京都里,极尽惊险能事地铲除落单的城市吸血鬼。

要知道,在吸血鬼控制的魔都东京,吸血鬼猎人可谓最不可能生存超过十天的生物。每一晚陈木生都与同伴们活在随时都会丧命的紧张氛围里,调查吸血鬼独行暴徒的下落,加以暗中歼灭。

危险,但热血万分。然而骨子底,陈木生的人生战斗非常寂寞。

那些出生入死的同伴根本就无法共享「变强」的梦想太久。到了东京,在十一豺的残酷反猎杀下,十几个同伴们死的死,背叛的背叛,逃走的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