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冲向李山阳怀内,左手捏成一个中指节突起的拳形,乃是南海虎尊派的“五雷虎拳“,准确轰在李山阳心胸中央的“膻中“要穴;同时右手握住左腰的雁翎刀柄,冲过李山阳身体左侧之际,一记快拔出鞘,刀锋顺势弧形横斩而出,通过了李山阳左腰,血溅如潮!
李山阳跪倒。他中了那记重拳,心脉大乱,呼吸窒息,甚至连腰侧被深深斩中也感觉不到。
虎玲兰见机不可失,回转野太刀垂直劈下:阴流技法“一刀两断“。李山阳头顶中刀破裂,当场毙命!
虽然率先杀得武当一人,但刚才拱卫孙无月的阵势却解开了。他们将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正擒住大枪的江云澜,眼见同门师弟被杀,却无动容,仍全神贯注拑制孙无月的兵器。他知道这干敌人中,以这峨嵋老叟最是高强,若不先废掉他这大枪,势难取胜。
他的铁爪略放松半分,但爪指仍是扣成环状不放,身体向前快奔,一下子就抢前了六尺,古长剑直取孙无月心脏!
孙无月终於见识了武当快剑,竟是一如荆裂形容般可怕,已经来不及防守,左手放开枪杆及时举起,用肉臂挡那剑尖。
江云澜的“贯日长虹“气劲集中,一剑就穿透了孙无月的左前臂,还刺入了胸口两分!
旁边的柳人彦,即使得余轻云协助,对着呼延达的双剑,本身也陷於劣势;但他见师尊被江云澜重创,也顾不得自己,链子枪改为挥向江云澜,意图搭救孙无月。
荆裂和虎玲兰见孙无月中剑,知道犯了大错,马上祭起刀攻向江云澜。
江云澜左手放开了大枪,那铁爪轻轻松松就把柳人彦的链子枪拨去;右手则拔回长剑,转身与荆裂和虎玲兰的两柄刀交击。双手以一抵三,不慌不忙。
同时,呼延达左剑架住余轻云的缨枪,右剑趁机刺进柳人彦腹中!
孙千斤夫妇惊呼,同施枪杆攻过去。
却在这瞬间,余轻云身后旁边一道木门打开,黑影窜出,一对闪亮的鸳鸯钺,狠狠刺进毫无防备的余轻云后心!
——原来石弘越过屋顶到了后面邻巷,迅速潜进一家小店后门,穿过店内,从正门绕到峨嵋战阵的最后方偷袭而来,果然一击得手。
孙千斤见妻子中了致命重招,悲愤交加,双手在大杆上滑动,变成反握,以杆尾狠狠拨打石弘!
石弘早有准备,一个“旱地拔葱“原地跳起,避过大杆的同时,把兵刃从余轻云背后拔出,人在半空,左臂一挥,一柄鸳鸯钺就回旋着呼啸飞出!
孙千斤完全没料到,对方的短兵刃同时也是飞行的暗器,只来得及瞥见银光闪动,鸳鸯钺已旋转割破他喉颈,再飞越他钉到一道木门上!
大杆脱手。孙千斤双手摀着喷血的咽喉,眼睛暴瞪,至死不肯相信。
石弘两度出手,即连毙峨嵋好手二人。
前面的呼延达从柳人彦腹中拔出了剑,本想上前协助石弘,却见他迅速杀掉那对夫妇,心下一宽。
但也因为这一放松,没有戒备仍未断气的柳人彦。呼延达只觉颈项一紧,原来受重伤的柳人彦用尽最后力气,以链子枪中间的铁链,绞住了呼延达的喉颈!
呼延达不禁心慌,“静物双剑“急忙左右刺入柳人彦的肋骨间,柳人彦这才气绝,但双手至死仍紧紧拉着铁链不放,呼延达一时脱不了身。
孙无月瞬间连续失去了儿子、媳妇和徒儿。悲哀化成了复仇的能量。他单凭一条右臂的力量,把大枪往旁猛挥!
那超过五十斤重的枪杆,一发动起来有如恶龙摆尾,把呼延达和已死的柳人彦二人头颅,一股脑儿都狠狠扫中!
呼延达头颅右侧被猛击,一摆荡间,左边又撞在巷道的墙壁上,连砖石都撞裂了。他登时眼耳口鼻都溢出鲜血,跟柳人彦的屍体一同崩倒,那双剑兀自留在柳人彦身上。
正和荆裂与虎玲兰恶斗的江云澜,看见孙无月竟然单臂都使得动这大枪,甚感意外。因为自己计算错误,又折了一名“兵鸦道“门人,江云澜很后悔刚才没趁机向孙无月再加一剑。
他心中一乱,加上荆裂和虎玲兰两人刀法配合得越来越好,终被逼得后退。荆裂二人怕孙无月再遇险,也不追击,亦退到他身旁,前后戒备着江云澜和石弘。
兔起鹊落的死斗。不过十几次呼吸的时间,对战的人数迅速减成三对二。
武者间的淘汰,何等残酷。
童静没有完全看清,那到底是怎样发生的。
她只看见,头顶上方闪过一抹光芒。
然后,有几段断去的粗绳落在她身上。
当她把绳子拨去的同时,听见许多弓弦弹动的声音。她本能地闭着眼在面前挥剑。
——我…要死了吗?…
没有。
两道大盛的光华,在她前方旋转。有的箭掠过了。有的遇上那两团光,箭折坠落。
然后是一条前冲的身影,带着那两道光芒,瞬间冲杀入弓箭手群中。
惨叫。血花。弓折。弦断。
在那身影和光芒掠过下,二十几个马牌帮的弓箭手,就如遇上镰刀的禾杆,成排地纷纷倒下。
童静看见,原本躲在弓箭手最后头的蔡天寿,被惊吓得就地跪倒;也看见蔡昆没理会儿子,转身就向花园旁的房子奔逃。
当最后一个弓箭手都倒下后,那跃动的身影方才静止。
燕横,左右手握着“雌雄龙虎剑“,矗立在蔡天寿眼前不足四尺处。他一身蓝衣沾满点点血花。头发散乱,左边脸因为中毒已发黑微肿,左眼充血眯成一线。
犹如从地狱回来。
蔡天寿膝下地上已经湿了一大片。
“饶命!不是我,是我爹——“
还未说完,“虎辟“那宽厚的短刃,已经洞穿蔡天寿的心脏。
蔡昆还在跑,连一眼也没有回头看死去的儿子。
燕横再次拔步。三步助跑,接着身体向前高高跃起。
那空中击刺“龙枣“的动作,竟然正是当日师父何自圣所使的“雌雄龙虎剑法“绝技:“穹苍破“——燕横在半失神的状态之下,身体自然使出这记只看过一次的剑招。
速度、力量、气势,都跟师父差得很远。也没有龙飞九天的“借相“出现。
但那神态,与何自圣很像。
这刺剑的结果,当然不用说了。
燕横着地后,一腿踹飞蔡昆的屍体,把“龙枣“拔离。他把剑往旁略一挥动,洒出血花。
青城宝物,金光四射,杀不沾血。
燕横意识不清,仍握着双剑站在原地。
倒地的那些弓箭手,一个个挣扎呻吟。他们并没被杀,但都受着重伤,有几个还断手折足。
燕横回头扫视花园四周一眼。后面的厅堂仍在焚烧。他眼神迷茫,好像记不起自己身在何地。
但这一眼,却令花园内所有拿长矛和拉绳网的马牌帮汉子心惊胆颤。他们同时丢下手上东西,没命似地涌往正门方向奔逃。受伤的弓箭手里有还能跑的,也加入逃亡的行列。
童静没理会他们。她只凝视着这个形如恶鬼的青城少年剑士。
她的眼神里,混杂着畏惧与敬慕。
——用剑,原来是要这样的。
终於燕横双膝一软,身体倒下。
童静及时上前扶住了他。
燕横双目反白,失神昏迷。
——这就是燕横初踏江湖的第一场战绩:为了一家不认识的人,孤身仗剑,摧毁了成都府的第二大帮会。
荆裂正在苦思。
此刻巷道中的战况,表面上他这边仍占三对二的人数优势。但孙无月一臂已重创,荆裂自己和虎玲兰也满身是伤,总体战力比不上这两个毫发未损的武当强手。
他综合自己过往无数比斗的经验,要在短时间内想出最有把握的战法。
第一,要令江云澜和石弘两人继续在巷道两头分开。假若他们合流,更难应付。
第二,必定要集中力量,先击杀其中一人。混战毫无胜算。
问题是:这两点简直完全矛盾。既要分隔两人,就要分兵跟他们各自缠斗,根本无法集合三人之力…
双方的五人,不期然各自瞧了瞧已经倒地的同伴,心中默祷。
——保佑我们,取得这场胜利。
家破人亡的孙无月,脸容有如寒冰。他已是无所罣碍。左臂和胸口的伤也都没有感觉。他暗下调息,将意念贯注在一条右臂。
他只想着唯一的念头:怎样用这最后仅余的气力,把那乌黑的铁枪头,搠进其中一个仇敌的身体。
荆裂瞧瞧他半垂在地的大枪,忽然有灵感出现。
“前辈,待会儿要借你的劲。“他悄声说,左手一边拔出鸟首短刀。
孙无月不明荆裂所指,但知道他必然想到了某种战术。
这时孙无月看见,荆裂伸足在大枪上轻轻踏了一踏。孙无月恍然。
“那么就靠你了。“
荆裂只是微笑。
江云澜和石弘其实也在思考怎样作战。
——始终是混战对我们最有利。
两人隔远相视一眼,点点头,同时拔腿冲向巷中央三人。
荆裂咬牙。
——就赌这一招!
“后面!“荆裂朝虎玲兰呼喝,自己则冲向前面的江云澜。
虎玲兰早就准备着,只听荆裂一声决定,也就提起野太刀,迎斩后方的石弘!
孙无月同时单臂举起大枪,似乎是要向前与荆裂夹攻江云澜。
江云澜奔跑着,右剑架在铁爪上,准备以一对二。
荆裂擎左右双刀,正要率先跟江云澜交战,却突然急煞步,转身向后跑跳。
他后方的孙无月已经架起大枪。
江云澜追击背转的荆裂。
荆裂这一跃,竟然跳上了孙无月的枪杆!
孙无月有如单手拿钓竿,右臂猛地扯起,大枪往上高扬。
荆裂以枪杆作踏板,充分借助孙无月这枪的劲力,从枪杆上跳跃而出,身体飞向石弘!
这一记跳跃,集合了荆裂本人的腿力、孙无月的臂劲、大枪杆本身的弹力,荆裂的身体有如攻城大炮射出的石弹,以极惊人的速度与力量,眨眼已飞到石弘身前!
石弘本来还准备以单把鸳鸯钺对抗虎玲兰的大刀,怎料荆裂如此后发先至,仓猝间不及闪避,就把鸳鸯钺举起,迎向这飞射而来的“猎人“ 。
荆裂在半空中乘着猛势,右手砍出雁翎刀,狠狠击在鸳鸯钺上!
一交锋之间,石弘只感手臂传来极震撼的巨力。莫说他未学“太极“。就算会,这种反常的力量他也不可能卸去。
石弘的肩肘关节无法抵得住这种力度,同时收折,荆裂的雁翎刀压在鸳鸯钺上,硬生生就把鸳鸯钺的刃锋,压得插进石弘自己的胸膛!
同时虎玲兰趁这时机,把野太刀的斩势半途向下一引,斜斜将石弘的左腿齐膝砍断!
荆裂余势未止,把石弘的身体扑倒地上。荆裂跨骑着石弘腰身,左手鸟首短刀顺势往下猛刺。
血泉冒升。武当派“兵鸦道“弟子石弘的辉煌战绩,就在今夜击杀两个峨嵋武者之后戛然终结了。
一夜之间折损三名“兵鸦道“弟子。这是武当派过去未嚐的耻辱。
而这个耻辱,是在自己领导之下发生的——江云澜入武当山门二十三年来,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沮丧。
——假如死了这么多人,却连“猎人“的头颅也带不回去,我还有何面目再穿这“兵鸦道“的黑衣?
江云澜此刻眼里只有荆裂。
他左爪往旁一伸,铁爪的五根指头插入巷道墙壁;左臂再发力一拉,身体以那铁爪为轴,凌空飞起,如秤砣般向前荡去,其追击的去势陡然加快了一倍。
江云澜一荡出,左爪就放开了墙壁,身体如箭飞射!
荆裂刚才那一记跳跃冲击极耗气力,加上他本身就有伤,杀了石弘后,回不过那口气来,站起转身略为缓慢。
江云澜的古长剑,已在半空中蓄势待发。
——下一刻将要洞穿荆裂的背项。
孙无月看在眼里。这时他最接近江云澜。
——荆老弟!
孙无月知道再运用大枪肯定来不及。他弃掉枪杆徒手冲上,右手以峨嵋“大雁悲手“,一掌印向江云澜腰侧。
就算平日神充气足,这等接近战斗,孙无月也绝非江云澜的对手。
——又碍着我!
江云澜愤怒得切齿,长剑一旋转,就把孙无月打来的手掌绞断,剑势接着顺刺,贯穿孙无月的右胸!
“前辈!“荆裂哀呼。
哪知孙无月早无生念,已断掌的右臂抱着江云澜腰身,把自己的身体紧紧拉前,长剑从他背后突出。孙无月身材不高,这一拉抱,头顶刚好碰在江云澜面门,撞得他一阵晕眩。
“快杀他!“孙无月吐血呼喊。那口热血都喷在江云澜胸口上。
荆裂猛地把左手的鸟首短刀掷出,飞向江云澜头部。
江云澜被孙无月抱着,限制了移动,只能侧头闪避。回旋飞来的刀刃,险险从他左额抆过,带出一抹鲜血。
“斩他…“孙无月的声音已经微弱。“…连同我…一起斩掉…“
孙无月眼看已势难救活。就算救活了,一个双手俱废的枪术名家,只有比死更难受。眼前的确是杀死武当高手江云澜的最佳时机,也是孙无月本人的愿望…
——但是,荆裂无法下手。
即使是将死甚至已死的同伴,仍然是同伴。要他把刀刃砍进一个生死并肩的同伴身体上,他,办不到。
岛津虎玲兰却二话不说,提着野太刀一跃上前。
鲜血流入江云澜眼睛。他只是隐约看见对面一个身影扑前,加上听见孙无月濒死的话,心中大慌。
要把剑拔出已来不及。江云澜左手紧抓孙无月的头发,带同他的身体快步后退。
虎玲兰踏步大力挥刀,斜斜劈下。阴流太刀技·“燕飞“!
江云澜拉着孙无月,无法及时急退。他心里已有死亡的准备。
野太刀的“燕飞“斩击,并没有斩开孙无月或是江云澜的身体,而是猛砍在孙无月背后突出的剑刃上。这一击角度准确,江云澜的古剑虽非凡品,但也抵受不住这五尺余长的厚脊大刀砍劈,随着一记金属鸣音,四寸长一截剑尖断折飞去。
——与荆裂一样,虎玲兰也无法朝一个救过自己的人挥刀。
江云澜又退了十几步,感觉已经安全才停了下来,把断剑拔出已咽气的孙无月胸膛,左手仍然抓着那屍身的头发。他瞧见爱用的兵刃被毁,心中痛惜。
——但剑断,总比身体断开好。
荆裂和虎玲兰并肩,再次举刀摆开架式,显然有继续战斗的准备。
——他们自知体能都已经消耗了七八成。面对武功比他们强,又未有受什么大伤的江云澜,可说没甚胜算。
然而他们不知道,江云澜战意也已大大减弱。爱剑被毁只是其次;对他打击更大的是,刚才荆、虎二人,确实有绝对的机会,就地把他连同孙无月一刀两断。
江云澜只觉得,武当“兵鸦道“武者的荣誉,今夜已经几乎被自己丢尽了。
这时,荆裂和虎玲兰后面远处,传来人群呼喝的声音。
巷里三人同时紧张地往那方向张望。那是“祥云客栈“的所在。远远可见有灯笼的光华。
虎玲兰脸容一紧。如果来的是“物丹“的后援,那就肯定完蛋了。
“别紧张。“荆裂轻声用日语说,脸上挂着笑容。“要装作知道,来的是自己人。“
虎玲兰瞧向江云澜,发现他的神情也有点紧张。
——也就是说,他也不确定来的是谁。
虎玲兰依荆裂之言,展颜笑了。
江云澜确实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他只知叶辰渊不大可能再加派人来。
——副掌门对我们绝对信任。
江云澜看看地上的屍体。峨嵋派的人悄悄来了成都,必定是冲着武当而来,也许不只派了五个这么少…
江云澜背脊流出冷汗。
——如果再来第二批峨嵋枪手,那可真走不掉了…
死亡,江云澜并不害怕。但如果连自己都战死,等於这次“兵鸦道“四人全军覆灭。那将是武当派的重大屈辱。
外边的人声和灯火更接近了。
江云澜恨恨地瞧着荆裂,心意已决。他左爪揪起孙无月屍身,右手断刃一挥,把孙无月的头颅砍了下来。荆裂二人不禁动容。
“猎人。“江云澜以断剑指着荆裂。“留个名字。“
“荆裂。“他说着,把雁翎刀垂下来。
他知道战斗已经结束。
“别以为你这次胜利了。“江云澜冷冷说。
荆裂看看地上那四具峨嵋武者的屍身。他点点头。“我知道。“
“在武当派的霸业跟前,你不过是一颗挡路的小石头。“江云澜垂下断剑。“你继续吧。看看你还能像今夜这样挣扎多少次。“
“直到你们杀死我。“荆裂把刀搁在肩上。“或者我杀光你们为止。“
“就这么约定。“
江云澜说时竟然在笑。那笑容并非讥嘲,而是发自真心。复仇虽然失败了,但他心底最深处,却隐隐有点庆幸。
——若不是以决斗武者的身份杀死他,不够痛快。
江云澜说完,提着仍滴血的人头,就转身奔入黑夜中消失。
荆裂在回味刚才的对话。他了解江云澜的感受。
那群人终於提灯笼寻到这巷子来。虎玲兰一阵紧张,转身举刀。
只见那些灯笼上,写着大大的“江“字。
是岷江帮的人。来“祥云客栈“寻找他们失踪的总管沙南通。
“不是敌人。“荆裂按着虎玲兰的手,让她把刀放下。
荆裂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伤痛和疲劳这时才一起侵袭而来。他感到身体像快要四分五裂,不支半跪而下。虎玲兰及时扶着,他才不至整个人摔倒。他用雁翎刀支着地,勉力跪定。
荆裂仰首。看见黑夜中的澄明月光。
——我生还了。
他心里默默对自己说。
——还有,对死去的同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