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2 / 2)

武道狂之诗 乔靖夫 7883 字 2个月前

波龙术王立定脚步,坐胯沉肩,运一口气将长臂挥出,以「武当势剑」的刚猛力量迎击这一刀!

两刃相交,其中一柄断裂开来,一大段被击得旋飞向天!

荆裂的马儿在波龙术王身旁掠过。

手中只余半截断刃。

——这柄铁刀只是在庐陵衙门里找到的旧兵器,材质铸工都不佳;波龙术王的武当剑乃千锤百炼的上品,更经寒石子淬磨过,铁刀无论在坚韧和锋利程度上,都完全无法相比。

荆裂这一斩之后,将断刀挥到了左耳侧,就在马儿奔过时又再反挥出,在甚短距离下,将断刀斜斜飞摔向波龙术王面门!

荆裂这一斩一摔的连招甚快,波龙术王略感愕然,但也及时再将长剑横扫,在身前不足一尺处,格走这柄旋飞击来的断刃!

黑马这时才掠他而去。

这掷刀飞击的动作全无半点停滞,令波龙术王几乎抵挡不及。荆裂能够这么快,波龙术王只能想到一个原因:他连自己的刀会被斩断这件事,也早计算在内!

——此人能杀梅师弟,果然不是侥幸!

荆裂越过波龙术王后,变成冲向术王众的中央阵地。有几个大胆的术王弟子,趁着他手中没了武器,欲上前砍马令他摔落,但荆裂急勒马缰,那机灵的黑马会意,立即煞步提起两只前蹄,全身向后扭转。那骏马的蹄腿甚健,在人头的高度翻飞,术王众一时皆不敢接近,怕被踢破脑袋。

荆裂操控黑马转身将众敌逼开,四蹄甫一着地,他已将挂在鞍旁另一口柳叶单刀拔在手里。

术王众都认出这是梅护法生前的坐骑;再看上面这个黑衣骑者,不正是昨天孤身潜到这儿来、杀伤许多弟子、并从悬崖逃逸那个家伙?

——他那样狼狈逃走之时,竟然还能杀死原为武当「兵鸦道」的梅护法!

——这男人给人的感觉,就跟术王猊下一样,好像无论如何也杀不死……

众人更不敢靠近荆裂。

荆裂这一轮阻截攻击制造了珍贵的空隙,让燕横及时赶回来圆性身边。

燕横架着「雌雄龙虎剑」护在和尚跟前,第二次面对波龙术王这个强敌。

圆性这时已经能用齐眉棍支撑着半跪起来。他右边的衣袍全染红了。

荆裂看着圆性,微笑问:「死不了吧?」

圆性也把嘴角翘起来。这半是苦笑,半是向荆裂道谢。

「真丢脸……」圆性向前面的燕横说:「刚刚才这么大口气,说要交给我……」

荆裂冲至这时才出动,本来是王守仁的战术:等待圆性为首的己阵将敌人中央突破,开出一条通道后,就让荆裂一气冲过去,然后在敌阵后头以快马游击扰乱,令对方加速崩溃。

圆性刚才努力想牵制波龙术王,就是为了让荆裂有机会出击。可惜波龙术王也准备了霍瑶花这个伏兵,令圆性陷於大危机,荆裂不得不提早出手相救。

王守仁带着大队民壮,已然站在阵势的中央指挥。他所有的战策都已用完。能够制造的优势也都成事了。如今就只有靠所有人根本的力量,去夺取最后胜利。

王守仁对此充满信心。

因为他深信真正的力量,绝不是来自恐惧或慾望的驱策,而是源於更伟大的感召。

霍瑶花看见荆裂终於出现,表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可是胸口底下那颗心却在乱跳。手上使惯多年的大锯刀,也突然感觉变得沉重。

她仔细看着荆裂,只见他一身都包在黑色的衣甲里,脸容更被头巾和布带掩盖一半,予人异常冰冷无情的感觉,跟昨天透着火热生命力的姿态截然不同,已没再令她联想起初恋情人翁师兄了。

然而这刻荆裂散发的凛冽气魄,又正以另一种方式震荡她的心灵。

只因霍瑶花从未见过,有人能这样轻松地与波龙术王对峙。

荆裂看见圆性已然安全,方才有空去瞧瞧霍瑶花。昨天跟她缠斗时虽然脑袋有些迷糊,现实、幻想与回忆都混到了一起,但当时的感觉还是很鲜烈清晰。

他今夜才有机会看清楚这个妖媚冷艳的女刀客。

「你还欠我一样东西。」荆裂朝她微笑说:「我待会就要拿回来。」

霍瑶花心里竟是有点暗喜:

——他记得我。

明明是誓不两立的敌人;荆裂的微笑也分明带着敌意与捉弄,但在霍瑶花眼中,那笑意却彷佛有几分真心……

这时一抹热血泼到霍瑶花的鞋子上,把她唤醒过来。

她看看四周,那百人混战还在激烈进行,到处都是血与死屍。

而今天,她跟荆裂其中一个,也会变成另一具屍体。

——我只是做着一个很荒谬的梦。

霍瑶花看着荆裂的眼神,回覆十足的冰冷。

波龙术王缓缓将绕在剑上的铁链取下来扔去,眼睛没有半点离开荆裂。此刻好像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清莲寺」化成飞灰;「仿仙散」葬送火海;甚至身边所有弟子的存亡,都比不上击杀眼前这个仇敌。

他见荆裂还没有下马,心里想:此人这么擅长马战吗?难道梅师弟也是因而落败?

——还是他在隐藏自己什么弱点?

之前波龙术王焦急於补救弟子的阵势,出剑不免有些许浮躁;但现在心神专注於武斗中,必将比前更可怕三分。

这一点荆裂、燕横和圆性都感受得到,但绝没有因此生起半分紧张或怯惧。

此刻在他们眼中,他只不过是另一个必须打倒的敌人。

「来吧。」荆裂展示他每次决斗都会露出的笑容。「再不打,就要天光了。你们这种家伙,最害怕的是太阳吧?」

◇◇◇◇

唐拔吃力地将一个已经昏迷的少女抱出「清莲寺」殿阁,从后门走出来,将她放在后院地上。

那后院里已经聚集着十几个少女,全都是被波龙术王锁在禅房炼药的苦工。她们大都还安好,只有三、四个仍然不支躺卧。

此外还有七、八个农妇和老人,则是给掳到「清莲寺」打扫烧饭的杂役。

那些少女除了几个被烟呛得仍在咳嗽外,全都无法控制地放声号哭,既是因为被烈火吓破了胆,也因为重获自由而激动。

「快跑!去后山那头!」唐拔眼见后院的树木也开始着火,急忙催促众人,自己也抱起刚才的女孩,跟着他们往院子的大后门跑出去。

这时孟七河亦从寺里冲出,肩上横扛着一个女孩子,已经是被困禅房里的最后一人。孟七河一身青绿颜料早就被汗水融化,那堆乱发好几处被火星烧得微焦。

刚踏出木门步下石阶时,孟七河感到后面有异样。

一名术王弟子身上五色袍正在着火燃烧,疯狂奔跑向孟七河身后,举刀就往他砍去!

这刀就算砍不中孟七河的后脑,也必然伤及肩上的少女。孟七河危急中一个八卦门的转步,弧形向左踏出!

矮小的他虽然扛着个人,但腰马甚为稳健,经过严格锻链的双腿更是矫捷有力,一移步转身,后面那刀已然砍空!

孟七河顺着转势,绕到了那火人的侧后方,他转身不停,还借用了肩上女孩的重量去旋转,一记「虎尾脚」后踢蹬在火人的背项,火人迎面仆倒,不再动弹。

「呀!」孟七河这时察觉踢出的脚上草鞋烧着了,猛在地上踩几下踏熄,这才扛着少女继续跑出去。

到了寺后山坡,看见在那边的众人都无恙,孟七河松了口气,将少女轻轻卸下来。

那女孩已半睁着眼睛,看来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孟七河捡回放在那里的八卦大刀,跟唐拔等几个一起冲入火场救人的兄弟,互相看了几眼,不约而同都大笑起来。

——做好事的感觉,原来是这么棒的!

此时虎玲兰沿着山壁上的绳索,从天而降。

这高空游绳而下的技巧,虎玲兰先前在县城时虽已得唐拔指点,但实作却是头一次,而且她左手受伤,只能靠一只右手操控绳索;不过深厚的武道锻链,早已赋予她绝佳的身体协调,经过最初一段摸索后,就很顺利滑行下来。

虎玲兰方着地,就听见「清莲寺」北侧发出建筑物崩塌的巨响。

原来术王众将手上三十余匹马全都撤上山来,马群此刻受烈火惊吓而一起挣扎,结果把那临时搭起的马棚都拉倒了,马匹逃离寺旁在四处乱跑。

虎玲兰解去身上游绳用的索圈,整理腰间箭囊、手上长弓与背上的野太刀。

孟七河则把长长的八卦大刀拔了出鞘。

——这次我会用这口刀,光耀门派的名声。

「我跟兄弟负责救人质。你走吧。」

虎玲兰听了点头,迳自往荆裂所在的战阵跑去。孟七河则领着唐拔等山贼,奔赴「清莲寺」侧的空地。

烈焰,映出他们气魄充盈的身影,看不出半点的疲倦。

◇◇◇◇

「别以为死掉就了事。」

波龙术王左手摸着耳环说,同时扫视荆裂和燕横等人。

「我会在你们的首级额上贴上符咒,你们的魂魄在真界里,都要成为我教英灵的奴隶,供他们役使虐待,直至永远。」

他说时又抆抆鼻子和下巴,笑得非常得意,神色鬼气森森。

荆裂听了失笑。

「你这套废话,留着说给那群笨蛋听吧。」他将柳叶刀指向正与山贼激战的术王弟子。

波龙术王无言,只是瞄瞄霍瑶花。

在场的人里,就只有霍瑶花一个知道,波龙术王刚才这几句话,并非毫无意义。

只因他说话时几个看来不经意的动作,其实都是在向霍瑶花打暗号。

抚摸左边耳环,是表示要约定一同夹击;抆鼻子来回三次,是示意以前方的敌人荆裂为目标;揉下巴,是叫霍瑶花负责进攻对方下盘——如今荆裂正在鞍上,也就是攻击马儿;瞄她一眼,是在问她有没有看明白。

霍瑶花也伸手抆一抆左边眉毛。波龙术王虽没再正眼看她,却已经收到这确定的回应。

他们这套暗号过去从未使用,只因术王众一向横行无忌,没有遇过今天这样的危机;这套波龙术王的机密,甚至连鄂儿罕和韩思道都不知道。

霍瑶花明白波龙术王的战略:对方武者虽然有五、六人(霍瑶花当然没有忘记那个女刀客),但只要她跟波龙术王同心,每次都合二人之力去攻击一人,迅速地逐个击破,绝对有能力把敌人全歼。

——霍瑶花成了波龙术王扭转危局的最大援助。他自下武当山之后,从未如此倚重一个人。

第一个对象,波龙术王选择了敌阵里看来最强的荆裂。

——先杀最强者,自可震慑其他人。

这时波龙术王的手中剑尖轻轻摇晃,同样又似是无意识的动作,其实是在向霍瑶花传达进攻的倒数拍子。

他们约定的暗号,是数到第七下就发动;波龙术王的剑尖只会摇动四下;最后三下将会各自在心中默数。

霍瑶花双臂已在暗暗预备发劲挥刀。她没有看荆裂,以免暴露了偷袭的意图。

很奇怪,她发现自己双手不再抖了。「昭灵丹」药瘾的痛苦也好像消失了。

霍瑶花虽不看荆裂,但脑海里充塞的都是他的印象。

——既然不可能亲近这个男人,那我就亲手杀死他吧。这是跟他最接近的方法。

节拍已数到「六」。

波龙术王却突然先发动!

而且并不是朝荆裂冲去,反而是杀往燕横和圆性所在!

霍瑶花不知道波龙术王的用意。但她仍然按照暗号的约定而行,在原地倒数最后一拍。

——她并非任何事情都绝对相信波龙术王;但战斗时,她对他毫无疑惑。

燕横感受到波龙术王迈开疾步攻来的气势,马上把「龙枣」剑尖迎往那方向,另一手「虎辟」亦蓄劲待发。

——这一次,我会真正让你尝尝青城剑法。

同时荆裂策马向前,准备与燕横夹击术王。

「七」。

霍瑶花从静静站立到猛烈扑出,那突发动作的先兆极少,斜垂着的大锯刀自身右平平横斩出去,欲将奔来的荆裂坐骑,连同他踏在马蹬的右腿也都砍开!

在同一拍里,波龙术王前奔的右腿突然改用足跟着地,膝盖撑直,整个人急急煞止;他轻功步法之精妙就在双脚重心的转移操纵,借着这煞步产生的反向之力,整个身体往后倒去,顺势转身,一下子就逆转,变为迎向荆裂而跑,紧接就举剑刺去!

这一刺的时机,正好与霍瑶花的下路斩击完美配合,荆裂瞬间上下方皆同时被刀剑的刃风笼罩!

——波龙术王看见荆裂脸庞受伤包紮着,身上必然也有伤患;他一直骑在马上作战,很大可能是腿足有碍,因此要霍瑶花攻杀他的坐骑。

波龙术王瞥见战阵里又有好几名弟子连环命丧在练飞虹刀下,深知胜负已在顷刻,再无保留,这一刺挟着奔跃之力,长身而出,又是刚才袭击圆性的「武当飞龙剑」,剑势有去无回。

这等高大的人整个凌空飞跃起来,简直就是奇观。

他人与剑浑成一体,像一片五色厚云,从高往荆裂头上笼罩下去。

可是在他刺剑的一刹那,发觉鞍上的荆裂,不见了。

黑马仍在向前冲。

荆裂倒在马儿的右侧,仅仅以一只左脚勾着马鞍的皮带,整个人横着伸出来,躲开了上路波龙术王的剑势!

他同时以这惊险的姿势,乘着马的冲力,向下路攻来的霍瑶花出刀!

霍瑶花这时才发觉被荆裂抢了先机:她的刀要是继续横砍向马腿,同一刹那荆裂的柳叶刀也将会斜斩在她脸庞。

——他根本一直都在留意我!我跟术王打暗号这事,他也看穿了!

没有人会笨得用自己一张脸去换一条马腿。尤其是这么美丽的女人。

霍瑶花最危急一刻放软双腿,两膝跪倒在地,幼细却充满弹力的腰肢快速后仰,双臂张开放弃斩击,头脸向左侧转——

荆裂的快刀从她上方仅仅掠过,将霍瑶花额前几丝头发削断!

荆裂还以为这刀必中无疑。霍瑶花虽是邪恶的敌人,他心里还是不禁赞赏——不管是放弃斩马的决断力,还是这紧急闪避的速度与柔软协调。

——除虎玲兰之外,她是我遇过最强的女人。

霍瑶花本身扑前的冲势其实未消,两膝在沙土地上抆得鲜血淋漓。荆裂越过身旁后,她强忍着膝盖火烧般的痛苦,马上左手按地,将左腿提起踏地变成半跪,头也不回,就单手把大锯刀竖起挡在背后。

霍瑶花这恢复体势和架刀自保的动作,全属长久战斗求生而培养出的本能。

她才刚一举刀,柳叶刀已经「当」的一声飞砍在大锯刀的刃面上,急激反弹开去!

原来荆裂又把刚才对波龙术王时的招式再使一次:砍完一刀,马上反向挥臂将兵刃回掷,这招乃是学自飞虹先生的崆峒派「飞法」。荆裂本身就已有飞刀和绳镖的功底,虽学了没多久,也有六、七成的火候。

——荆裂一向擅长双刀出击,以绵密的抢攻取胜;但如今只得一条手臂可用,於是想到用这「飞法」的奇袭弥补。

柳叶刀飞袭的乃是霍瑶花后脑,两刀碰击的轰响震得她耳鸣,更教她心底怒不可遏。

——你真的这么想杀我?我真的这么讨厌吗?

同时在上方,波龙术王的「武当飞龙剑」只能穿过荆裂原本身体所在的空气,只因这剑招去势甚尽,没有中途变化的余地。术王整个人从马儿上方跃过,方才瞥见「失踪」的荆裂,原来用一条腿将全身横挂在马鞍侧。

波龙术王毕竟武功惊人,一剑失手,身体越过马儿后,仍能空中发力伸腿踏蹬,踢中马儿后臀!

术王这一脚勉强发力,劲道不算很猛,但足以使黑马吃痛受惊,蹄步颠了一颠,荆裂单凭一条腿难再勾牢,身体被抛出!

荆裂早已掷去单刀,空出来的右手朝前方跌落的地上一按。他感应力极佳,手掌一着地,肘关节就相应屈曲,卸去身体跌下的一半冲力;他腰肢随之摆折,下身向地上一翻,将另一半力量也卸去,左足平平着地,继而才放下受伤的右腿。

这时可见荆裂腰间伸出一条绳索,拖着地上一物,正是他的长倭刀。原来荆裂不良於行,为了预防被打下马后欠缺强力的兵器,於是用一根绳索,把腰身与挂在马鞍旁的倭刀鞘连结,身体跌下马后,顺势也将刀拉了下来。此外荆裂腰带上还有最后一柄较短的腰刀。

荆裂着地后,正拉动绳索将倭刀收回来,却已感到身后有强烈的杀气冲至!

霍瑶花犹如一头雌狼,夹带着极强烈的怨恨,右手握着大锯刀的刀柄,左臂托着刀背,将那沉重刀锋横砍而出!

——我会成为你一生中最后记得的人!

◇◇◇◇

在战阵的北侧,练飞虹正尽情浴於血风之中。

「风狻猊」飞虹先生彷佛回到昔年大破西域马贼的岁月,感觉像突然年轻起来。他自在穿梭於术王众之间,西域弯刀过处,有如画笔在空中挥出一道道艳红。

他一记崆峒派「日轮刀·夸父过山」,大踏步低首跨前,弯刀尖搠进一名术王弟子腹部,随即放开刀柄,抽回左手转身横挥,戴着铁甲手套的拳头,使出「花战捶」的「一条鞭」,拳背狠狠敲中另一敌人握刀的手,数根指头细骨应声碎裂;练飞虹打完一拳并无停滞,再次转过身来,握回那仍在敌体的弯刀,腰肢发劲大力拔出横扫,又准确拖在第三人的喉咙上,两个人的血花在战场空气里混成一团。整串杀伤连招,不过是眨了两、三眼的事情。

练飞虹出手之快之狠,令术王众士气大降,物移教的药物和咒语也都开始失却效用了。

他们可不知道,练飞虹打了这么久,其实已有点气力不继,只是用惯常战斗的木然表情掩饰疲倦。

——毕竟也不是从前了……

义军众山贼有了他这个强援在敌阵里冲杀自如,原本受挫的士气立时大振。双方此消彼长。

术王众放眼一看,只见敌人后头源源增加的兵员数以百计,已经将山门前后都塞满了。术王众并不知道,敌方真正能打的其实只有前面这几十个山贼,却以为后面那些寻常民壮也一样勇悍,他们心里就更慌乱了。若非这山谷早已被封锁,必得死战求生,而波龙术王又仍然健在的话,术王众的士气早就彻底崩溃了。

童静同样正在敌阵前大展所长。她经过这大半年修练,再加上练飞虹的特训,个人造诣其实已经远胜大部分的术王弟子,此刻她更习惯作战,自信倍增,「静物剑」有如一条乌龙,在阵中迅速倏隐倏现,再有两人在她「半手一心」剑诀之下被废掉拿兵刃的手,许多术王弟子都不大敢接近这名少女剑士。

这左翼的战场已呈压倒优势,居中策划的王守仁反应异常敏锐,马上将这边部分的山贼调拨往右边阵线增援。右边的术王众面对的敌人突然多出五成,原有的武艺和经验优势顿时被数量抵消了。

术王众原有的百人部队,如今被杀得只余四十几名。

庐陵义军,开始嗅到胜利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