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这么久,努力了这么久,除了自身的理想,有相当一部分等的就是计先生的这一句话,当听到计缘这么肯定自己的努力,辛无涯和在场的一些鬼神鬼吏都心安了。
是的,理想,这对於一个修为到了辛无涯这等境界的鬼修,对於整个幽冥城和众多鬼修来说,似乎是比较遥远的词,或者说这个词与鬼比较遥远,毕竟成鬼之后同希望和理想这类词天然遥远。
但辛无涯和幽冥正堂下辖的鬼修们,或者说是大部分得到认可的鬼修,是一群真正有理想的修士。
这一点,计缘这一次来幽冥城后感受尤深,甚至在不少鬼修乃至辛无涯这个幽冥帝君身上,感受到了一种高歌猛进的激昂感觉。
“实话说,听到计先生这句话,辛某终於是安心了,我幽冥正堂的努力没有白费!”
计缘笑了。
“幽冥正堂的成果,计某看在眼里,不过有一点帝君说错了,你们的努力,并非是做给计某看的,而是做给自己看,做给天地和众生看的,而计某,充其量不过是出卷子的。”
说着,计缘也有些感慨。
“或许现在还不明显,但这是改变天地格局的大事,其中功德不可估量。”
“我等又何尝不知呢,天下幽冥虽各治其地,但无法互通有无,因此留下太多隐患,更留下太多阴秽,且鬼神之流虽德行深重,但深受掣肘,固守旧则无数年,我幽冥正堂势必要值此天地大变之世一展拳脚,为敢为天下先!”
辛无涯说着话的时候气度斐然,然后看向桌案上的簿册。
“尤其是这往生一事,若能把我脉络,若是能将来可控,天下不知道要少多少怨气,少多少遗憾,哪怕要等很多年,哪怕要吃很多苦,但很多人或许就能再有一次机会!”
身为幽冥帝君,辛无涯这些年一直密切关注往生之事,了解它,也能看穿它的本质和可能带来的影响,深知这是何等重大的意义。
能管理往生殿的鬼修,自然也是辛无涯的绝对亲信和能吏。
辛无涯所说的两件事既是整个幽冥正堂的志向,也是所有幽冥正堂中鬼修修行乃至成道的大路,一条需要刀劈斧凿出来的路。
“此乃夺天地造化之事,非有大愿,有大毅力之辈不能成,并且一个不够,需要如帝君你,如几位阴帅,如幽冥阴曹,如幽冥判官,如各方鬼差鬼吏鬼兵鬼卒,众志成城齐心协力,方能持续向前。”
听到计缘这么说,辛无涯再次向着计缘拱手持礼道。
“幽冥正堂定不负计先生所托,我等皆是死过一次的人了,生死之意再明白不过,百年、千年、万年,总有这么一天的。”
今天的辛无涯无疑是有些煽情了,或者说有些被自我感动了,这是一种和奇妙的情感,因为计缘的到来得以悄无声息的宣泄出来。
在计缘观幽冥正堂变化的时候,辛无涯和一些鬼修忽然意识到:
原来这么久以来,我们已经做了这么多努力了,原来我们已经成果斐然了,而我们做的事,很多高修大能不做,很多大德贤士不做。
它难,很艰难,注定在某一阶段会冒天下之大不为,注定沿途充满荆枣,注定遥不可及,但他是一件正确的事,是一件功德无量利天地利万物利众生之事,也是真正能成道之事。
仿佛是知道辛无涯此刻在怎么想一样,计缘沉默片刻后忽然开口道。
“自上古灭世大劫以来无数年,以计某法眼所观,尚无阴灵道妙洞玄成道得真吧……”
计缘忽然莫名说出这么一句话,令辛无涯心头一震,
成为幽冥帝君之后日渐深沉的心绪也变得紧张而亢奋起来,而话语中那些上古大劫之类的词同样信息量巨大。计缘转头看向辛无涯。
“若保持这一颗赤子之心,或许帝君能成为第一个。”
法力强不强是一方面,但这种玄妙境界实在是人人向往的,辛无涯身为鬼修,当然深知自身道路之艰,听到计缘的这句话,是对他最大的鼓励。
“至於幽冥之志,或许用不着千年万年,大争之世,也是风云际会之时,帝君,还有诸位鬼修道友请看。”
说着,计缘从袖中取出了一张张画卷,依次将它们在桌上展开,每展开一幅画卷,这画就会悬浮而起飞到空中。
很快,所有画卷全都悬浮到了空中,画作神异,透着一阵阵阴气,同此时往生殿的气息交相呼应,
每一幅画看似都和其他画卷大相庭径,却有一点是联系的纽带。
“计先生,这画上的河流是什么?”
画卷上的图景各不相同,但有时在角落,有时在中央,都有一条河流经过,河面阴气涛涛,河边常有花开。
计缘轻笑一下,指节轻轻叩打桌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