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你我掌中的干坤,天下之变,有若观纹。”棋痴抬头看秦弈:“比书画之道如何?”
秦弈一时无语。
琴棋书画宗这些人都是疯子。
每一个人都在想天地局。要么是自演天地,要么是掌上干坤。
他叹了口气:“师叔,你我都是众生,如何跳得出去?你看掌中之纹,焉知天道不在看你。”
“我弈棋局,天道弈我,本当如此。”棋痴道:“人生在世,皆是局中人,逃不过,超不脱。除非化天道为棋局,操星辰为落子,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中,那时候方可称一个弈字。”
秦弈玩笑道:“那秦呢?”
棋痴默然半晌,忽然道:“你知不知道,你刚入门的时候,我和天机子下棋,你从我们身边走过去了?”
“是,记忆犹新。”
“测字占卜之算,我不会。”棋痴道:“当初我问天机子,秦何解?天机子道,单此一字无从解,但他从你身上算,奇怪地算出了一种解。”
秦弈怔了怔:“什么?”
“某种……统一的起始,一切的源初。”
秦弈品了一阵子,慢慢瞪大了眼睛。
棋痴摇摇头:“我不解,天机子也不解。当然我们也不会继续讨论下去了,因为那时候我们正在竞争,而不是什么密友。”
秦弈尴尬地笑笑:“还是不用解了,太玄乎。”
棋痴道:“我也弈不了混乱之地,看着一群白痴想吐血,还是回去的好。”
秦弈便问:“仙宫今日如何?有没有被巫神宗欺负?”
棋痴笑笑:“巫神宗这几年的日子也不好过,正道各家都跟他们过不去,真以为他们能嚣张到堵上我们的门?所谓对你的通缉,不过是魔道汹涌,你消失几年,那边其实也淡了。巫神宗主要的精力还是自己在找什么血幽位面。”
“其实他们找到合适的血幽祭坛,想要的一切都可以自己得到,根本就不用追杀我。”秦弈气道:“大家自己做自己的事不好吗?还不就是以为我好欺负,可以一巴掌抓个桃子,结果抓到刺蝟身上了。 ”
棋痴若有深意地道:“那么……你这刺蝟,想不想主动去扎他们?”
秦弈道:“当然想啊,只不过现在实力还不够吧,贸然去神州会死得很难看。”
“那倒也未必。”棋痴笑笑:“混乱之地别的没有,找个替你遮蔽天机测算的方式简直到处都是,到时候大摇大摆直接回神州,巫神宗都不会知道你回去了,难道还真需要在外面躲到干元无相才可以?”
旁边羽浮子立刻道:“这种错乱阴阳、蒙昧天机的事,我们玄阴宗就很在行!”
棋痴抚掌笑道:“看,这岂不就是送上门的枕头?”
秦弈道:“可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时候回神州能做些什么。”
“不需要做些什么,你至少要看着一些事情。”棋痴道:“这几年,大干一定会有很奇怪的变数,已经超出了人力所能测算。”
“大干?”
棋痴慢慢道:“山河大地,众生愿力,终究是此世最强大的道之所在。仙人皆脱於凡俗,各家弟子谁不出自神州……若我们所修的是天道,那人间帝王就是人道之所锺。人间社稷,才是最不可测的局,牵连之广,比一门一派重要得多了。”
秦弈皱起了眉头。
“如果我没搞错的话,现在王座上那位,是你的徒弟?”棋痴神色越来越郑重,认真道:“不管是巫神宗,还是太一宗,还是你……天下风云,好像要汇聚在这个女娃娃身上了。”
一直默默旁听不插话的李青君终於忍不住失声:“无仙?”
棋痴目光落在她身上,有些趣意:“看这多有趣,此时秦弈身边,恰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