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姬洵二十岁生辰当天，陛下和皇后召集群臣在太庙为他举行了盛大的冠礼。

顾云羡如今虽然已是选定的太子妃，却依然没资格出席这样的场合。姬洵见她好奇，曾表示可以安排她扮成赞者混在里面，却被她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开玩笑，她可不想为了一时的好奇心断送在姑母那里的好印象，还是安分守己的好。

顾云羡一整天都在自己的房中做最后的准备，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那个人也踩着月色……翻墙而来。

他刚从墙上跳下来，就看到顾云羡裹着一身秋香绿云锦斗篷，手中提着一个六角羊皮灯笼，立在院中等他。绣着清雅兰草的兜帽罩在她头上，只露出白净动人的一张面庞。

姬洵笑吟吟地打量她一瞬，道：“怎么这个打扮？”

顾云羡扬了扬灯笼，“带你去个地方。晚上外面太冷了，当然得多穿一点。”

她嘴唇嫣红，下颔小巧，说话的时候贝齿不自觉地咬了咬下唇，落在姬洵眼中只觉得十分诱人，喉头不禁有些发紧。

“去哪里？”他低声道，“我觉得在这里就很好。我们……。”

“你不想要礼物了？”顾云羡干脆利落地提步，“想要的话就跟上。”

姬洵无奈，只得几步追了上去。

两个人挑了顾府里僻静的小路，穿过府内河上的白玉桥，终於到了顾云羡选中的地方。

姬洵四下一看，立刻认出这是一片桃林。此时正是三月，花开得灿烂热闹，堆在一起看得人心柔软一片。今夜月色大好，皎洁的月光照在轻颤的花枝上，更为它们增添了一丝不真实的幻影。

“你……不会想说，这就是送我的礼物吧？”姬洵笑，“据我所知，这桃林可不是你种的。你就算要抄袭我的创意，也得有点切实行动啊。”他上辈子送她一片桃林，她就还一片桃林，这也太省事了吧！

顾云羡没理睬他的调侃，只是慢条斯理地开始解斗篷的系带。姬洵被她的动作弄得愣住，心跳竟没来由地加快。夜深人静、花前月下，佳人在你面前宽衣解带，且这佳人还是你曾经同床共枕多年的结发妻，此情此景，怎能不让人想歪啊！

想歪了的太子殿下还没来得及激动，就看到斗篷滑落，顾云羡一身素白舞衣，娉娉婷婷地立在他面前。

“你这是……。”他终於明白了，“要跳舞？”

“自然。”顾云羡微微一笑，“殿下素喜歌舞，妾投其所好来了。”

姬洵挑眉，无比愉悦地笑起来，“那好，孤就等着欣赏妹妹的绝妙舞姿了。”

顾云羡朝身侧的林中看了一眼，一阵悠扬的乐声慢慢响起，而她踩着节奏，轻舒广袖，抛出去一段柔软的云彩。

姬洵这一生看过无数次歌舞，但唯有这一次最让他印象深刻。顾云羡不善舞蹈他很早就知道，也因此他不曾试图让她为自己跳舞。他一贯认为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方面，云娘书念得好又有见识，这便够了，没必要勉强她去做她做不好的事情。劳心劳力不说，还容易打击到自己。

可是他没想到，她居然会为了自己去学舞。因为他喜欢，所以她便去做，一切辛苦只是希望他能够开心。光是这份心意就让他无比欣喜。

如练月华下，顾云羡身姿窈窕，每一个姿势都美到极点。她今日的舞衣洁白无暇，像最干净的一团云彩，唯有腰间束了一条绛色的腰带，越发显得窍腰楚楚、不堪一握。他看着那段曼妙的窍腰弯下又抬起，看着她水袖轻挽、墨色的长发随着动作飘飞，心也跟着颤动不已。

很早之前，他就觉得她是一束箭荷，开在清澈的池水中央，引得他上前攀折。可今夜的她却不再是清清雅雅的荷花，而是在风中舒展花瓣的碧桃，柔弱有之，美丽有之，更多的却是执着和倔强。

就好像，如果不能把这支费尽心血的舞跳好，她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最后一个圈转完之后，顾云羡忽然高高抛出水袖，击中几段垂得较低的花枝。花瓣受了惊吓，簌簌地落下，恍如花雨。而她立在花雨之中，白衣胜雪、红唇粉颊，美得如同传说中的桃花夫人。

乐声越来越低，终於消失无踪，寂静的林中只能听到顾云羡轻微的喘息声。姬洵看着她头上的薄汗，慢慢朝她走近。

顾云羡刚想问一声跳得怎么样，就忽然朝前一倾，待反应过来才发觉是被他搂到了怀里。他半跪在地上，她也被他带得坐在草地之上，腰肢上紧紧扣着他的手，力道大得让她有些痛。

她抬起头，看到他灼热的目光。

“你这些日子一直在练舞？”他嘴唇贴在她额头，轻轻问道。

“恩。”她低声道。

“这舞看起来很难，你一定学得很辛苦吧。”明明是疑问句，他却用的肯定的语气。说完也不给她回答的机会，滚烫的唇就忽然落下，从顾云羡的额头一路逡巡，最后停在她嫣红的唇上。舔舐、轻咬，一点点试探深入，乃至攻城略地。

顾云羡被他禁锢在怀中动弹不得，只得被动地承受。他似乎十分激动，具体表现为吻完嘴之后，居然顺着下去，咬住了她的脖子。

顾云羡终於觉得危险，他他他……该不是忍不住了吧！

其实这两年私下见面时，他时不时都会表露一下想和她亲近的渴望，奈何顾云羡知道他这人一贯没正经，也不怎么放在心上。两人心里都明白，在正式完婚之前，他们是绝不可能怎样的。他等得急躁，就只能说点轻薄话占占口头上的便宜，权作安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