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石亭中的砚石老人,白凝冰心中十分警惕。
自从他被提拔成仙,顺便摆脱了困扰他多时的女儿身,他就彻底地意识到砚石老人的深不可测。
白凝冰的冷漠,是他的天性。但他对砚石老人的强硬,却只是一种试探。
甚至,他一心想要对付方源,恨不得吃肉喝血的复仇渴望,也是一种对自己的伪装,以及对砚石老人的试探。
虽然时间才过去几年,但白凝冰已经不再那么在意方源了。
蛊仙的境界,让他眼界开阔,看到了更多的东西,见识了更多的精彩。
他在意的是眼前的砚石老人,他不是没有暗中调查过,但影宗仍旧阴影深邃,隐藏在一片无底的黑暗当中。
他不知道砚石老人,为何如此帮助自己的原因,同时,白凝冰也不甘心,就这样被控制住。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抽身离开。但一来,影宗费了那么大的工夫,是绝不会就这样让他轻松离开。二来,白凝冰看重精彩,更高於性命,敌人越是强大,过程越是凶险,反抗越是艰难,反而让他觉得没有虚度光阴,是一种对生命的享受。
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也!
白凝冰的心中,从小到大,都没有一样东西,那就是——临危退缩!
此时,面对白凝冰的追问,砚石老人施施然从怀中取出一只仙蛊,并说道:“你只要按我说的去做,担保方源会回来南疆。”
白凝冰眼中冷芒四溢:“你好像对方源的行踪,了如指掌。可是当初我在升仙之时,追问过你,你却回答我不知道。”
砚石老人淡笑一声。
他没有面对白凝冰的诘问,而是直接道:“在那眉峰以南,离丘以东,距离石龙洞窟不远,有一座无名山峰。山高水长,青翠葱茏,独树一帜,别无支峰。你去那山峰顶上,催动此蛊。一旦成功,速速离开。此山将成为禁仙绝境,任何蛊仙进入此境,都会遭受致命杀机。”
白凝冰没有接过仙蛊,目光仍旧紧紧盯住砚石老人,冷冰冰地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不需要回答你的问题。你只需要知道,做成这事,方源就会回来。当初你和影宗签订的盟约,内容不就是斩杀方源,才可脱离盟约,回复自吅由之身吗?”砚石老人淡淡而笑。
白凝冰沉默片刻,这才伸手一摄,将仙蛊拿到手中。
随后他冷哼一声,身形冲天而起,迅速消失在天边。
他一路兼程,两天之后,寻找到砚石老人交代之地。
“这座山普普通通,毫不出奇,为何要选择此地行事?”白凝冰心中疑惑。
其实,他心中还有很多猜测,甚至还想过砚石老人暗害自己的可能。
“不过,他耗费巨吅大代价,提升自己成仙,为什么现在要杀害自己?这种可能性很低。”
白凝冰摇摇头,他心中还有一个长久的疑惑:“为什么砚石老人要帮助自己,将自己提升成仙?那么多人,为什么要独独选择自己呢,难道就仅仅因为自己是北冥冰魄体吗?”
以前白凝冰是这样认为,但现在,他越发觉得真相没有这么简单。
接下来,白凝冰细细探查,没有在这无名山峰上,发现任何一个蛊阵的根基。
他心中疑惑又犹豫。
若这里真的是一个陷阱,那他自己傻乎乎地过来送死,岂不是要贻笑大方吗?
白凝冰忽然念头一动:“砚石老人不会无缘无故,叫我专门到这里来,催动仙蛊。他的用意神秘莫测,但却没有规定时间。我不妨拖延下来,对他进行一场试探。”
若是事关重大,砚石老人心急无比,自然要进行催促。到那时白凝冰扣着仙蛊,就能占据主动。
白凝冰按兵不动,没用动手,影宗一方果然有人焦急。
一位黑袍蛊仙来到石亭,粗声粗气地道:“砚石,那白凝冰带着仙蛊已经去了小半个月,却毫无动静。莫非是他携挟蛊潜逃,又或者遭了什么意外?”
砚石老人悠闲自得,盯着星盘棋局。
他眼前的星盘棋局,道痕密布,但比之之前白凝冰那会儿,纷杂的线路已经消散了一小半。
砚石老人一面掐指推算棋局,一面对黑袍蛊仙道:“白凝冰仍旧在那里,只是按捺不发。他早就心存疑虑,怀疑此行是对他不利的,有此反应也属正常。”
黑袍蛊仙见砚石老人一片悠然自得之色,不禁急道:“可是中洲方面,已经不能再拖了!如今,不仅是中洲十派蛊仙,就连许多散修、魔修,都进入落天河底探索。蓝副使他们最多只能支撑三天。三天一过,天庭就会反应过来,意识到这是个局,恐怕对我们的真正大计将有干扰。”
砚石老人点点头,深以为然地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事实上,现实已经和原计划出入很多,进展太过缓慢。”
“不如你去信催促白凝冰,让他尽快出手。若他不就范,我们就剥除他的仙位,将他重新打落凡尘!他在我们的帮助下成仙,不过只是假仙,没有必要让他继续这样嚣张下去!我们可以先出手,让他失去蛊仙的力量,重新成为凡人,重新恢复女儿身。这种心高气傲的后辈,不加以敲打,是用不顺当的。”黑袍蛊仙建议道。
“呵呵呵,你以为我为什么用他?”砚石老人笑起来,抬起宽大的袖口轻轻一拂,星盘棋局上立即少了一道星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