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尺老仙缓缓摇头,颇有不动如山的意思:“再晾凉他又有何妨?此事不及。”
陈立志担忧地道:“他是个明白人,我怕拖延太久,会惹恼他。把他逼走,逼到郑驮那边去的话,就糟糕了。”
“小志,勿忧。”陈尺微微带笑,分析道,“真传上的最后考验,要求黑凡洞天中的蛊仙,至少一半支持黑城,黑城方可继承成功。现在这黑凡洞天中,不算黑城他自己,还有九位。我们这边,就有四人,几乎占垩据一半。这就是一笔巨大的本钱,只要他获得我们的支持,几乎就赢了一半。只要再赢得一人认可,即能功成。他是不可能不考虑这点的。”
“就算他放弃我们这边,跑到其他蛊仙那里,也会碰壁的。现在局面不同了,他毕竟是初来乍到,要想获得支持,非得出让利益,总得付出,才能得到。况且三仙洞那边,嘿嘿,郑驮等人可是野心勃勃呢。”
陈立志不语,陈婉芸则道:“老祖宗,实不相瞒,婉芸一直有一个想法。若是黑城得不到半数以上的支持,岂不就是失败了?黑凡真传继续留在继仙山上,总有一天,我们的后人会登上山巅,夺得此物吧?这黑凡真传,我们世世代代守护着。就连黑凡老祖都承认我们有资格竞争,难道就这样让给外人吗?”
“黑城可不是外人,是我们的本家啊。”陈乐反驳道。
“乐儿,你可别忘了,就是这个本家,在外界享受繁华和自由。而我们这一脉,世世代代被囚禁在这里面,饱受煎熬!”陈婉芸正色道。
陈乐面色一苦,不再说话。
陈尺缓缓摇头:“芸儿的话,其实我早就考虑过了,此法不垩行。”
“一来,凡人闯荡继仙山,极其艰难。就算我们全心培养,要等到幸运儿出现,继承真传,该是什么岁月?几十年?还是几百年?谁都说不准。”
“二来,黑城虽是一人,但你们可别忘了,他的身后还有黑家本家,还有大量的黑家蛊仙呢。他若是失败了,只是他个人的失败。黑家的蛊仙必定是要前仆后继的。到那时,我们怎么阻挡其他人?难道我们要把本家都阻止在外吗?能挡得住吗?除了我们四位,郑驮那些人一定可靠吗?”
黑凡洞天的这些蛊仙,都不知道宝黄天,这么多年,一代代人,都没有办法沟通宝黄天。所以对黑家的近况,根本一无所知。方源撒谎不打草稿,拈手就来,把陈家四位蛊仙都哄骗得团团转。
陈尺一番反问,说得其余三仙纷纷变色。
陈乐附和道:“是啊,今天黑城公子还和我说,他和黑家那些蛊仙竞争,能脱颖而出,十分不易。到现在,他身上还有伤呢。”
陈尺点点头,接着分析道:“黑城此人能脱颖而出,自然不同凡俗。他本身就是七转修为,又有上极天鹰傍身,前景广大。我们助他成事,恰如雪中送炭。将来回归本家,能够在他的帮衬下,站稳脚跟,那该多好?”
“不过,要让我们助他成事,也不是凭白无故。他还得付出代价,不付出代价得到的东西,是不会珍惜的。他也不会对我们感恩戴德。”
“还是老祖考虑周到啊。”陈立志道。
“听老祖宗的绝不会错!”陈乐笑道。
陈尺幽幽叹息一声,望着三位蛊仙,动情地道:“我老了,寿命不多了。只盼着你们这些后辈,往后日子能好一些。将来我魂归生死门,也算安心了。”
“老祖宗,您可别说这样的话,您一定会活很久很久的。”陈乐眼眶泛红。
陈立志则更加务实:“老祖宗,您别忘了这世间还有寿蛊这样东西!要获得我们的支持,那黑城至少得拿出些东西来,寿蛊肯定是少不了的。”
陈尺眼底深处闪过一抹精光,他看向陈乐:“不管什么寿蛊,至少得让我们的乐儿能够得偿所愿,和情郎在一起才是。”
陈乐羞得满脸通红,腾的一下站起身来,跺脚:“老祖宗,您、您取笑人家!”
哈哈哈……
密室中,响起一片笑声。
与此同时,方源立足在居所的庭院中,仰头望着夜空。
这黑凡洞天,分化出明显的昼夜。白天长,黑夜短。
这是洞天才有的天象变化,福地一般是不会有的。
黑凡洞天中的夜空,没有一丝繁星。并且黑的也不彻底,细究起来,应当是深沉的碧色。
清风徐徐,方源背负双手,望着天空,脑海中则在总结种种情报。
这些天来,他和陈乐逢场作戏,从这雏儿口中打探到了许多珍贵的消息,对黑凡洞天,还有其他蛊仙都有了更加清晰、全面的认知。
不仅如此,他还对黑凡真传的考验,有了更深一层的想法。
“差不多了,再等两天,时机就成熟了。”方源心中暗道,眼眸中藏着一片冷冽的寒光。
两天时间,眨眼而过。
午后,明媚的光,照得宫殿越加明亮堂皇。
暖风拂面,鸟语花香,一片怡人景象。
陈尺的门前,传来方源的声音:“在下冒昧来访,还望仙友勿怪。”
“终究是耐不住来了。不过这耐心,也算是不错了。”陈尺并不意外。
整个宫殿群,就是一座巨大的凡蛊屋,方源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房门无人自开。
陈尺躺在床榻上,坐起上半身,虚弱地道:“贵客前来,恕老朽不能起身相迎。”
方源迈步走进来,站到床前,满脸忧色:“看来仙友受伤不轻啊。仙友是律道蛊仙,我苦思良久,想出一法,可为仙友减轻伤势。”
陈尺哪里真有伤势:“劳烦上仙挂怀,可惜老朽这伤势却不是寻常方法能解。”
方源笑道:“陈仙友有所不知,我这乃是仙道杀招,可是本家的招牌手段。虽然核心仙蛊都还留在族中,但我却知晓杀招内容。我将这杀招传於仙友,仙友可替换核心,或许能对伤势有所帮助。”
“这可如何使得?”陈尺连忙推冲。
方源温和地道:“我和陈仙友一见如故,这些天来又叨唠诸位。相传杀招,算是还礼。”
“上仙哪里的话,这礼也太重了。”陈尺继续推冲。
方源面色一变,语气转为忧愁:“区区仙道杀招,怎能表达我的全部心意?唉!说实在话,这黑凡真传的最后一重考验,实在是叫我为难啊。还请陈仙友指教。”
陈尺听了这话,双眼精芒一闪,明白方源的隐语。他此番是来利益交换,求得自己的支持。
陈尺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言道:“以老朽浅见,此事和炼蛊是一个道理。炼蛊的时候,需要火候。有时候火候要猛,有时候火候要缓,正是对照事情的轻重缓急。呵呵,惭愧!老朽对炼道兴趣盎然,有些胡言乱语,还望莫怪。”
不是胡言乱语,而是屁话废话一通!
你好好的一个律道蛊仙,对炼道感兴趣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