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舒站定了，举手道，“前辈，觉得如何?”

於一闲微微一笑，“三万年的培养，最后也只是为了一个升仙，如果你直接就能给，老朽有什么理由不同意呢?你已经改变了这因果，只是……”

周舒不觉道，“只是什么?前辈不要说一半啊。”

於一闲沉声道，“这些话是作为於家人说的，不是为重阳宫，重阳宫现在帮不了你什么，也不可能帮你，於家可以，如果需要什么，你不妨开口。”

周舒想了一会，摇头道，“晚辈暂时不需要什么，该做的，都在做了，如果有需要，随时来找前辈就是。”

“好罢。”

於一闲点了点头，转向远处招了招手，“小紫，你过来吧。”

女子快步上前，心如打鼓，忐忑不安，不知道将得到的是赦免，还是更大的罪责。

“小紫，你随他去罢。”

於一闲指了指周舒，缓缓道，“不必担心什么，他是个可靠之人，这玄黄界里，没有比他更可靠的了。”

“谢谢前辈！谢谢前辈！”

女子拜伏在地，再度泣不成声。

於一闲挥袖一拂，将女子托起，颇是冷淡的道，“你也不用多礼，你我并无太多关联，说起来我囚禁了三百年，你应当恨我才是，不必谢我。”

女子泣道，“小紫知道，如果没有前辈，我根本就不会出现……”

“不用多说。”

於一闲打断了她的话，摇了摇头，“小紫，你能生出灵智成为妖族，那是你自己的造化，是你的机缘，如果你没做到这点，你和仙芣苡都会成为我於家的灵物，不可能有别的出路，现在你完全不必谢我，有因则有果，你自己种下了因，便得到这果，老朽改变不了，也不会强行去改变。”

女子只能点头，虽然什么都没听懂。

周舒不由点头，由衷赞道，“前辈真是洒脱，晚辈自愧不如。”

怎能不佩服，三万年的辛苦，家族全心的栽培，但因为生出了灵智，不再是灵物，就可以全然放弃，这般豁达，整个修仙界都没几人能做到，周舒自问也很困难。

也只是困难，他也不会对生出了灵智的灵物下手。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忽然道，“前辈，你胸襟如此广大，怎么可能……之前前辈说的那些话，全都是对晚辈的试探吧，你是担心晚辈用卑鄙的手段，将紫玉芣苡和仙芣苡全都据为己有，对么?若不这么做，你根本不放心我把她带出去，对不对?”

於一闲淡淡一笑，“随你怎么想。”

“多谢前辈，晚辈受教了。”

周舒躬身行礼，异常庄重。

於一闲，可能是这个修仙界里，周舒遇到的最让他佩服的一位大宗门修士了，不是说修为，而是为人和胸襟，这般通达开阔，仿佛早已看透了一切，昆仑的林清绝也比不上。

如果不是遇到於一闲，这件事解决起来要麻烦得多，他不可能违心行事。

何况还有人皇的名头，和因果束缚。

“你也不必谢，我们只是交易，若是你不能完成，老朽是要上门去找你的。”

於一闲摆了摆手，看着桌边叹了口气，“可惜了这茶，都凉了。”

周舒招手，将茶杯拿起，一饮而尽道，“前辈的茶，再凉也有滋味，晚辈甘之若饴。”

“茶都喝了，可以走了。”

於一闲背过了身，缓步往山林深处走去，“老朽就不送了，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