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民众在听见了这句话时,都很惊讶。
没错,前几天确实来了一队守夜人,可在他们来了后,晚上绵远县城里面的怪事依旧不断。
以至於大家都在吐槽,说这是来了一队不干事的官老爷。
没想到今天晚上,这群镇妖司的官老爷居然干事了。
而且一干,还干出了这么大的阵仗。
听之前的妖嚎鬼叫,那得是多少妖鬼的啊,全都被这帮镇妖司的守夜人给捉杀了?
他们有这么厉害吗?
躲在屋里的民众,并没有因为守夜人在外面高喊的‘安民通知’便放下心。
相反,他们中的不少人甚至还在怀疑,这会不会是妖鬼在冒充守夜人,想要诓骗他们开窗开门探查情况,然后将他们捉出去吃掉?
但同时,他们又在心中祈祷,希望这一切是真的。
因为这段时间里,绵远县的夜晚实在太危险,只要天一黑,就肯定会有妖鬼出没,也肯定会有人要遭殃。
以至於在这些日子里,只要到了晚上,哪怕还没有到宵禁时间,也没人敢在街上走动。
甚至就连砂舞院之类的地方,生意都受到了很大的影响,让不少舞姬被迫改行,或者从良嫁人……
如果镇妖司新来的那群守夜人,真的能够捉妖杀鬼,还绵远县的夜晚一个安宁,那就实在是太好了!
秦少游并不清楚附近的民众在想些什么。
这一刻的他,正守在水井旁边,等待下井的崔有愧,把井里面的神秘人给捞出来。
崔有愧是自告奋勇下去的。
倒不是想要挣表现,而是他本来就打算,要下井查看情况。
看看井下的阴气,究竟是如何流转的,风水又是个什么样的布局。
只有掌握了这些资料,他才能够更有把握的布下法阵,封印住井底的阴气,杜绝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崔有愧可不想把这个事情搞砸了,那会让他丢尽颜面的。
水井不算宽,但是足以容纳一个人半躺在里面。
因为之前闹干旱的原因,后来虽然下了几场雨,但井中依旧没有什么水,倒是有不少的淤泥。
崔有愧跳到井底后,发现井底下的这个人,是侧躺着的,脑袋斜靠在了井壁上,这才没有被井底的淤泥糊住口鼻,窒息憋死。
崔有愧先是呼唤了这个人几声,见他没有反应,又查看了一下他的情况,不由的眉头一皱。
这时候,井上的守夜人垂下来了绳索。
崔师兄把绳索系在了这个人的身上,让井上的守夜人把他拖上去。
崔有愧自己则留在了井底,从怀中摸出了一只风水罗盘,开始观测研究了起来。
井口处,几个守夜人一起用力,很快就将这个不明身份的人给吊了上来,然后七手八脚的拽出水井。
秦少游上前看了一眼,正如朱秀才所说,这人有呼吸有心跳,可就是没有意识——大伙儿又是拖拽、又是呼喊,他都毫无反应。
山道年过来对这人进行了诊治,依旧没能让他苏醒。
甚至秦少游拿出醒神金针,对他一通扎,也只是将他扎的身体起了痛苦反应,却并没有苏醒。
这个情况实在很古怪。
於是秦少游来到了井口旁,探头朝着井底下的崔有愧询问,看他知不知道原因。
“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井底下的崔有愧昂起头,回答说:“那人现在的情况,就等於是个活死人。我刚才查看过了,他的三魂不再,体内仅剩七魄。虽然尚有一口气在,但是意识全无,跟死了没有区别。除非能够找回他丢失的三魂,否则纵然是用尽了药石、法术乃至灵异物品,也唤不醒他。甚至他的身体,还会因为七魄作乱而屍变。”
秦少游眉头微皱。
人虽然活着,却没有意识……这不就是植物人吗?
也不知道这个人丢失三魂多少日子了?在这段时间里,他没有进食进水,是怎么支撑着活下来的?
还有他的身份,他到底会是什么人?
既然没有办法唤醒此人,询问这些问题,秦少游便只能是从他的身上着手。
他把朱秀才叫了过来,对这个人进行了搜身,看看能否找到一些确认身份的东西。
然而在这个人的身上,除了有一身比较值钱的衣服外,就只找到了一册书卷。
其它能够证明身份的官身路引等等,俱是没有。
秦少游接过朱秀才呈上来的书卷,翻了翻,发现这册书卷中,全是抄录的先贤名篇。
之前毫光所化的《正气歌》,便是这册书卷中抄录的一篇文章。
书卷里面的文字全都苍劲有力,光是看着就能感觉到有一股浩然正气扑面而来。
毫无疑问,这册书卷与朱秀才视若珍宝的名儒笔录一样,都是儒家高手所书。
甚至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失去了三魂的人,自己书写的。
因为秦少游看到,在书页旁边的空白处,还用小字写着读书笔记。
看字迹,与书卷中抄录的原文一般无二。
“这个人是个儒家高手?可他为什么会丢失三魂,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口水井里?”
秦少游捧着书卷,眉头微皱。
水井里面的阴气,来自於扶桑鬼树。
那么这个人丢失的三魂,会不会也与扶桑鬼树有什么关联?
一个与扶桑鬼树有关的儒家高手……
秦少游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个人。
“难道……他就是那个失踪了的巡按御史,刘叔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