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勉强低垂下头,看到了流淌的血河,以及斩仙台下的人头攒动。虽然耳中听得咒骂声声,白泽心中却静如湖水。
「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
夏小荷是个恐怖的对手,一记欲擒故纵,假装前往西夷,就让白泽和玄墨的形势彻底崩盘……白泽在得知夏小荷还在九州时,就知道自己的分散风险的计划失败了,於是毅然冲击了红海工坊,以求一死。
但很奇怪的是,他居然没有当场战死,彷佛有什么神秘的力量在关键时候保护了他,让他被人生擒,然后送到了斩仙台斩首示众。
白泽猜到作祟的人应该是夏小荷,不过却有些猜不透对方的目的。只是为了增加几分自己遭受的折磨?这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吧……不过夏小荷做事神秘莫测,也没必要猜她的动机,将死之人,考虑那么多干什么?九州有王陆,他主意那么多,让他去和夏小荷较量手腕吧。
这么想着,只听头顶的雷声越发响亮,天劫距离越来越近了。
白泽闭上眼睛,安静地等待审判的降临。
然而在审判来临之前,他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白泽,我来了。」
下一刻,白泽惊醒,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出现的女子。
「你……你怎么来了?」
「我来救你。」玄墨的神色坚定不移。
「开什么玩笑,你脑子坏了!?」白泽气急,「先前跟你说的话都白说了?赶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与此同时,斩仙台上下不知多少人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位忽然出现的女子。
她是谁?热心观众?可是天劫快要降临的时候飞那么高凑那么近,是想一起死不成?被盛京修士召唤来的劫雷,可是不认人的呀……
但很快的,人们就从几位盛京修士那陡然变化的脸色中看到了几分不详的预兆,这个不速之客恐怕并不是怀着善意而来。这场斩仙典礼是要有大变化了。
荆枣柱前,玄墨笑道:「我反悔了。」
「你……」
玄墨说道:「我既不想站在夏小荷那边,也不想站在九州大陆这边。我……只想站在你这一边。」
「你疯了?」
玄墨开口说了几句话,但声音却被头顶的雷声遮掩,於是她抬起头,说道:「分。」
下一刻,厚重如盖的雷云豁然洞开,一条自南向北的裂缝撕开了云层,然后向两旁席卷,转眼间就将雷云吞噬殆尽。
「玄墨!」
白泽目眦尽裂,放声怒吼!
他并不惊讶玄墨能撕裂天劫,但他却震惊於玄墨这么做的目的。
这里是斩仙台,中州斩仙台,盛京仙门就在不远处,在这里大闹法场,无异於自寻死路,下场絶不会比他直闯红海工坊要好。玄墨这一步,等於是让先前的一切都付诸流水了!他们两个只会死得毫无价值!
「那又怎么样?」玄墨轻轻笑着,「其实我早就想说,这片大陆的未来自有这片大陆的人来关心,何需你我这般豁出性命呢?你刚刚没听到下面的人在说什么吗?」
白泽闷声道:「何必与那些愚昧之徒计较?」
「既然没必要计较这些愚昧之徒,让他们去死就好了啊。呵,我知道你又要急着反驳我,你一向喜欢反驳别人,但这一次我不会给你开口的机会了。」
玄墨说完,一张金色的符纸贴到了白泽嘴上。
然后她挥手斩断了荆枣柱,撕开了捆仙绳,将白泽提在手上,身形一闪而逝。
整个过程中,斩仙台周围近万名修士,竟没人能反应过来,出手拦下她!
——
「逃得漂亮,可惜,他们已经是死人了。」
斩仙台不远处,夏小荷目送玄墨远去,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转头问道:「你说,万仙盟会派出多少人去追杀他们两个?而玄墨反抗起来,又会杀死多少人?然后,杀死这些人,会对九州图造成多大的冲击呢?」
夏小荷身旁,一位身穿红白长袍的人答道:「死多少人并不重要,因此事而造成的混乱才重要。白泽和玄墨在地仙阵营中威望不低,被这么追杀惨死,会寒了很多人的心。啧,在斩仙台公开处刑白泽根本就是荒唐,若非现在太多精干之士被抽调进了九州图,留下一群囊膪货色临时顶替,也不至於做出这种决策。」
夏小荷轻言细语,一副诚挚而关切的模样:「哦呀,那现在该怎么办啊?你看你虽然心里清楚,但有我在,你根本没法腾出手去收拾局面啊。」
王陆笑了:「那又如何?只要杀了你,这点损失根本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