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如此热闹的地方,小牛感觉自己的血液都热了起来,欢呼道:“师姊呀,这里简直快比得上城市了。”
月影也点头道:“可不是嘛,想不到合理人这么多。”她觉得那帽子有点影响自己呼吸,就摘下来拿在手里,也顾不上人家怎么看她了。小牛挺机灵的,顺手便把帽子拿在自己手里。
果然,月影的美貌成为小镇的一大焦点。套用一句当代话来说,那是小镇装饰了你的想象,你装饰了别人的梦。不只是男人们向月影投去惊艳的目光,就连女人也多看她几眼。是的,美貌也是一种超乎寻常的力量。
走了一段路,突然发现前边的路旁围了一群人,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小牛心说:“也许是走江湖,卖艺的吧。”他就跑跑跳跳地挤进去看,看了之后大吃一惊。不一会儿就跑了回来。
月影迎上小牛问道:“那里怎么了?”
小牛回答道:“是一个年轻人坐在地上呜呜哭呢。”
月影问道:“为什么?”
小牛说道:“我也没有细问,跟前的人说这人是个赌徒,我也就懒得往下问了。”
月影哦了一声,也就不再问了,因为她对好赌的家伙也没有好感。那样的人要是让她看见,不打得他像野狗一样乱跑已经算仁慈了。两人便并肩走着,当他们经过那堆人时,听到那哭声一阵高一阵低的,非常凄惨,声音已经哑了。
月影不禁停住了脚步,沈吟着说:“咱们去看看。”
小牛自然不会反对,就头前带路,一边走一边叫道:“闲杂人等都散开,管事的来了。”
他这么一呼喊,大家立刻像是潮水一样向两边一分。两人立刻就看到了那个年轻人。
一看那个人,月影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那个人大概有二十几岁吧,被打得两眼发青,脸也肿了,且有血迹。再看身上,那衣服也血迹斑斑的,正坐在地上哭呢。月影注意到他没有用右手抆泪,而是用左手,按常理应该是用右手才对呀?
月影看向另一只手,只见他的右手低垂着,像是废了一般。
小牛看了他几眼,弯腰问道:“小子,大白天的,不张大嘴笑,哭个什么劲儿呀?”
那个人擡头看了看,看到小牛倒没啥,一看到月影这样的美女,不禁一呆,然后挣紮着跪下,向月影直磕头,哭道:“仙子娘娘呀,请为小人做主呀。小人活不下去了。”
一听到这个称呼,月影觉得好笑。月影说道:“小牛,你扶他起来说话。”
小牛答应一声,将那个年轻人给扶了起来。一站起来,小牛发现这个人长得并不比自己低,只是没有自己好看。
月影站在离他几步远的位置上,说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坐在这里哭呢?”
那人低着头回答道:“小人叫阿牛,是这小镇上的人,世代以种田为生。”
说到这里,周围就有人嚷道:“他这几年根本不种田了,就知道赌钱。他可不是个人,把他妈给气死了,这次还把妹妹给连累了,姑娘你可别管他,让他死好了。”
一听这话,阿牛将头垂得更低了,一副无地自容的样子。
月影听了反感,耐着性子问道:“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阿牛点头道:“是真的。”
月影说:“你接着往下说吧,你要是敢骗我,我会打断你的腿。”
阿牛连声说:“是、是、是,小人绝不说谎。”
小牛嘿嘿一笑,说道:“小子,你要是敢骗我们,我就拧掉你的狗头。”
阿牛又是一连串的保证,然后才说:“我家世代种田,传到父亲这一代,已经不愁吃穿了。前些年,父亲得病死了,家里剩下我跟母亲还有妹妹三人。本来这日子过得还不错,只是我不好,跟着坏人学会了赌钱,结果把家里的地都给输光了。几辈人挣来的地,都归魏老牛了。”说到“魏老牛”三字,他的声音颤抖着,又显得无比沈重。
小牛问道:“后来呢?”在月影跟前,他尽量扮成一个打杂的。
阿牛悲叹了一口气,说道:“由於把地产都输光了,母亲一气之下也死了。
这个时候我非常痛恨自己,恨不得去死。安葬完母亲之后,又有朋友鼓动我去赌博,我当时喝了酒,又去赌了,还是在魏老牛的赌场,我又把家里的东西也输光了,还把妹妹刺绣挣的钱也给输了。”说到这儿,他又哭起来。
小牛听了,忍不住大骂道:“他奶奶的,你是不是人?如果你是我儿子,我现在就一脚踢死你。”说着话,一伸手,像拎小鸡儿一样将他给拎了起来。
月影听了他的陈述,脸上也充满了愤怒跟鄙视,但她比小牛冷静,一摆手,说道:“小牛,放开他,让他把话说完。”
小牛用拳头在阿牛眼前比量一下子,骂道:“你奶奶的,我真想打死你。”
说着话,那只手一松,阿牛就掉到地上,摔得直咧嘴。小牛喝道:“站起来,继续说话。”
阿牛从地上站了起来,稳定一下情绪,才眼泪汪汪地说道:“由於输光了东西,吃饭都成问题了。我又是一个不爱干活的人,就想,既然我的钱都输给了魏老牛,那么我得上他家取点东西去,换两个钱花,好买米度日。因此,小人昨晚就潜入魏老牛家。”
一听偷东西,小牛来了精神。
以前在杭州时,他也喜欢干这种事。他家不缺钱,这么做,只是觉得兴奋,觉得刺激。小牛连忙问道:“结果怎么样?偷到东西没有?偷到什么了?有没有人发现你?”
阿牛直摇头,说道:“别提了,我刚抓住一只鸡,正要跳墙跑时,不想那鸡叫了起来,把护院的引了过来。我一急,就把鸡给掐死了。那帮人上来,我立刻被人家给抓住了。”
小牛听了不爽,骂道:“真是个废物呀!一点经验都没有。我跟你说呀,这偷鸡嘛,首先你得让鸡别出声,那么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堵住鸡的嘴;这第二个嘛,就是将鸡弄死再捉走。”
月影哼道:“小牛,不要胡说八道,我在问他正事呢。”
小牛这才停止自己的经验之谈,向月影一咧嘴,微笑道:“我是看他太笨,太蠢了,就想教训教训他。他真是没有用。”
阿牛又说道:“我被他们拿住之后,被一顿毒打,把我的右胳膊都打断了,身上也都是伤痕。我心想我被打死了倒没有什么,只是我的妹妹可怎么活呀。”
周围的人纷纷点头,觉得这人还算个人。
小牛呸了一声,说道:“总算你还有点良心。”
阿牛接着说:“他们抓住我,打了一顿之后,还不甘休,还到我家将我妹妹也抓去了。”
月影听了大怒,问道:“不过是一只鸡嘛,打你一顿也就算了,还想怎么样?”
阿牛唉了两声,说道:“魏老牛讲,那只鸡不是一只普通的母鸡,是一只很能下蛋的母鸡。这只鸡死了,不知道要少多少蛋呢。一天下一个,一年就是三百六十五个,十年就是三千六百五十个,这些蛋累积起来,他损失不知道多少钱呢。他暂时把鸡定为五十两银子。他说我没有钱,就拿妹妹抵债吧。三天之内,不交给他五十两银子,妹妹就得给他当小老婆。然后就把我放出来,让我张罗钱去。”
月影睁圆了美目,说道:“这人太可恶了,罪该万死。”
小牛在旁边应声道:“不错,这种人是人渣呀,他活着别人就别想活好。咱们这就找他算帐去。”
哪知道,这话一出口,这位叫阿牛的年轻人扑通一声又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