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牛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又是怎么做的呢?”
魏中宝说道:“我跟他们不一样,我主要是放在争取小姐的欢心上。”
小牛哦了一声,说道:“难道小姐同意了,老板就会同意?”
魏中宝想了想,说道:“当时我见到几个受到老板欣赏的人,一到小姐那里便碰壁了,就悟到一个道理:”想娶小姐,老板那边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小姐的态度呀。我一明白这个道理之后,就马上下手了。“
小牛啊地一声,说道:“什么?下手?下什么手?你对妈用粗?”
魏中宝呸了一声,说道:“臭小子,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说的下手,就是开始实施我的计画了。”
小牛笑了笑,向老爸伸一伸脖子,使两人的脸离近一些,说道:“老爸,你的计画事怎么样的?”
魏中宝严肃起来,说道:“老爸采取的第一个动作就是给大小姐写了首诗。”一听写诗,小牛一呆,然后开怀大笑,笑得直咳嗽,半天都停不下来。
魏中宝脸上有点挂不住了,骂道:“浑小子,难道在你的眼里,你老爸就只认识钱,不懂诗吗?只会记账,不会写诗吗?”
小牛好容易止住笑,艰难地摆手,说道:“没有,没有,老爸你继续说。”
可他的心里还在笑呢。在他的印象里,者爸只对钱感兴趣,对药感兴趣。他当然也动笔墨,不过不是写诗作文而是记帐的。平时在仆人面前爱板着脸,还动不动讲粗话,发脾气。这样一个人跟写诗有什么关系呢?老爸居然写诗,这太叫小牛不敢相信了。如果有一天,大家说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小牛相信;如果有一天,大家说月亮变成方的了,小牛相信;但此时听到老爸会写诗,小牛说啥不敢相信,因此才有那不同凡响的笑声。
魏中宝不屑地扫着小牛那刚刚掩去笑容的脸,说道:“我并不会写诗,但我会抄诗。为了向小姐表明白己的心意,我就抄了一首‘相思’,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小牛欢呼道:“好诗呀,好诗呀。这诗最能表明心意了,真难得老爸想得出来。”
魏中宝骄傲地说:“老爸生平第一次抄这种诗,抄得不太顺手,为了让自己的字好看一些,我特地找个先生写了,然后自己反覆偷着练习,直到觉得写得好看,我这才抄下来,交给小姐。”
小牛不解地问:“你们平时能见到小姐吗?”
魏中宝摇头道:“不常。当时老爸跟小姐就住在咱们这个后院,小姐几天才出来一次,跟丫鬟来店铺里看看。每次她一来到的时候,我们都像傻了一样,有时还会忘了自己手头的工作。我每次见到小姐,都会被她所吸引。我经常暗叫:”他妈的,如果能让我娶到她当老婆的话,我就是少活二十年,我也是愿意的。“
小牛问道:“这么说你抄的那首诗就是在小姐来药铺的时候,交给她的了。”
魏中宝说道:“不是。石小姐每次来的时候,大家都会注意的,我可没有勇气干那事。我是透过丫鬟把诗交给小姐的。”
小牛眨了眨眼睛,说道:“妈还有个丫鬟,我怎么不知道呢?她现在在哪里昵?”
魏中宝唉了一声,说道:“你听我往下说。小姐不常出来,可是丫鬟我们倒是常见到的,她每天都要到店铺来取药。小姐身体不是很好,十天得有八天要吃药的。我就是在丫鬟来取药的时候,把诗交给她的。”
小牛夸道:“老爸,你挺勇敢的嘛!”
魏中宝脸现窘态,说道:“儿子,我当初可不像现在做事这么有勇气。那时候我到杭州城没儿年,还是很老实,很怕羞的。那时我在店铺里,属於很不起眼的一个,整天除了努力做事,让老板满意之外,基本上很少说话的。大家都不知道我对小姐有意思,更不知道我采取的策略。我当时最担心的是丫鬟不肯帮忙。”
小牛急问道:“那个丫鬟肯帮忙吗?如果不帮忙你可怎么办呢?”
魏中宝长出下口气,说道:“还好,总算那个丫鬟平时对我印象挺好。我跟她说,这是我写给小姐的诗,她听了目瞪口呆,因为这么多的追求者里还没有一个给小姐写诗的。她跟我说,她会交给小姐的,不过我得给她买瓜子、买糖吃。我当然很高兴地答应了。”
小牛说道:“看来呀,追求小姐地这些人里,还有一个是读书人呢。”
魏中宝点头道:“对呀,基本上没有的,因为老板是瞧不起那些书生的。别看大家都是识字的,但只是用这些字来做生意,没有人想去考什么秀才举人的。”
小牛又问道:“那小姐给你回音了吗?她说了些什么?”
魏中宝笑了,说道:“几天后,丫鬟也拿来一首诗,光看字,我就傻眼了。那字写得出奇的漂亮,相比之下,老爸这两笔字给人家提鞋都不配。这当然是小姐的字了。那诗写道: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小牛说道:“这诗我听小袖念过,是唐代韩愈写的,什么名字我忘了。”
魏中宝间道:“小牛,那你明自大小姐给我这首诗是什么意思吗?”
小牛摇头道:“不明白。这只是一首写景的诗。”
魏中宝说道:“是呀,当时我也不明白。我就去请教附近的一个秀才。经过那秀才的解释,我才恍然大悟。这诗的含意关键在於题目,题目是‘早春呈水部张十八员外二首’,这回你明白了吧?”
小牛想了想,哈哈一笑,说道:“我明白了。关键是在一个”春“字,再联系诗句,就更明白了?原来小姐对你动了心了。”
魏中宝嗯了一声,说道:“那当然了,不然的话我怎么娶到小姐,又怎么会生了你呢?”
说着话,魏中宝开心地笑了,又端起酒杯来。小牛也顺着他。当魏中宝喝得有点晕时,小牛才扶他去睡觉。一想到老爸当年追求母亲的情景,感觉又好笑,又有意思。由此可以知道,母亲是个才女,老爸还是个多情种呢。
又过几天,在一个早上,小牛离开了温暖的家,要回螃山去了。既然师父师娘已经催促了,就不能在家多待了。在离开的前一天晚上,魏中宝特地举行家宴给小牛送行。
当晚,爷俩喝得痛快,连小袖跟甜妞都没有来得及说话。因为他们喝得太晚了。
离开的那天早上,小袖跟甜妞敲门来送行。小袖送了小牛一幅字,上边是一首诗,是刘邦的“大风歌”,显然是鼓励小牛像刘邦一样有出息,而不是当一个普通百姓。而甜妞则送了小牛一个荷包,算是代表了自己的心意,她们俩不是一起来的,而是先后来的。彼此相对,也没说什么太多的话,小袖跟小牛说的是:“小牛哥,没有事的时候,就多读读这首诗,对你有好处的。”
小牛笑了,盯着那娟秀的字迹猛看,说道:“小袖呀,你是不是鼓励哥哥当皇帝,由你来当皇后呢?”
小袖微笑道:“是有点这个意思,就看你的本事了。”
小牛苦着脸说:“如果你说是让我当杭州知府的话,我这辈子只要努力,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可是让我当皇帝,这不是开玩笑吗?老爸又不是皇帝,我生的人家不对。”
小袖反驳道:“人家刘邦他爹也不是皇帝,可刘邦还不是当了皇帝。”
小牛摇头道:“他那是造反成功了。难道你也让我造反吗?你看哥哥我这模样,像那种反贼吗?说句实话,就是真有皇位让我坐,我坐不坐,还要考虑呢?”
小袖叹息道:“一听你这话,就知道你这一辈子就没有太大的出息了。要不要嫁给你,我也得考虑一下呢。”说着话,长叹几声地离去了。
甜妞则跟小牛说:“小牛哥,离开家之后,要多想想这个家呀!我盼你早点回来。”
小牛拉着她的手,亲了她几下,说道:“还是甜妞你好呀,从不给我什么压力。娶老婆,还是得娶你这样的。”
甜妞说道:“外面的美女太多了,小牛哥要在心里给我留一个位置呀。”
小牛点头道:“那是一定的。”
说着话,将甜妞搂在怀里,又亲又摸的,弄得甜妞一阵乱扭,差点没叫出声来。她瞠道:“小牛哥,老爷跟太太都在等着你呢,你再不去,他们就要来了。”
小牛这才停下动作,领着甜妞跟父毋一起吃早饭。饭后,小牛跳上魏中宝给精选的好马,向家人挥手告别。
继母景芳说道:“小牛呀,学好本事,为家里争光。”
小牛点头道:“一定,一定。”
小袖叮嘱道:“别忘了多读点书,以后好考秀才什么的。”
小牛笑道:“尽量,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