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人呢?”许平秋异样了。
“说不定在哪儿个猫着呢。”鼠标道。
又往前行驶了一段路,鼠标回头看着豆包,两人都觉出许处的不相信的口吻来了,使着眼色,豆包道着:“许处,要不您往那儿停停,他要出来,就搁那门口出现……千万别说我说的啊。”
这话里有话了,省府的来来往往的专车大员多少呢,总不成自己找的还是那种人物吧?许平秋虽然一千个一万个不相信,可还是把车泊到了省府大门外三十米开外的侧路上,好在这种车没有交警找麻烦,停到这儿,视线很开阔,一扭头整个省府大院一览无余。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俩就不能一次把话说完。”许平秋泊好车时,回头问着,鼠标一脸迷糊、豆包五官往一凑,比迷糊还糊,要不是知道这俩的事迹,怕是他不敢相信这是一对逢赌必赢的。他一问话,两人愣了,谁也不说了,许平秋再回头一瞧省府大院,别说余罪,就他这类特权车没有通行证也进不了这个大院,此时快到下班时分了,大院里进进出出的都是A牌照的高档政务车,宛如一个独立的小世界,出门都是武警敬礼呢,你说这种地方,天上掉林妹妹都不可能,怎么可能掉下余罪来?
“来了。”鼠标这个赌棍眼睛格外尖,他一喊,许平秋以老刑侦的眼光冲了几秒锺才发现从公交停车处奔向省府大门的余罪,一刹那间,他心一沉,暗道着要坏事,这家伙还没准却闯什么祸呢。
一扭车钥匙,不料有手更快了,车呜了一声就熄火了,许平秋一瞅,居然是鼠标把钥匙扭了,他一瞪眼,鼠标赶紧道着:“您看……别急呀,这地方的治安根本不需要警察。”
一看却是更急了,余罪拿着一卷纸,奔向从省府出来的公车,许平秋马上明白了,这是跨级上访标准的动作,都知道在省政府门前拦住几个零打头的车告状,他一千个不解地问:“怎么?他还是个上访户。”
“不是,不过经常来上访。”豆包道,强忍着没笑。
笑不出来了,刚走到离省府大门还有不到十米的光景,从门口泊着的车里里毫无征兆地奔出来几个人,围着余罪,抢走他手里东西的、堵着前后去路的,一下子把他钉在原地来,挤着人,等着一辆奥迪专车驶离,那些人高马大的才散开了,不过没放过余罪,一招手,车来了,几人簇拥着余罪,上车了……然后是呼啸而去。
门口站岗的武警面无表情,像是对这种光天化日绑架上车的事已经司空见惯了一般。
许平秋几十年的刑侦经验此时愣是没明白怎么回事,听得豆包和鼠标笑着道:“好咧,余儿坐上专车回家了。”
这一句点醒许平秋了,他一回头,愣着眼问:“哦,我明白了,到这儿拦车上访,然后就被截访的抓住,发回原籍……正好回家。”
“对呀,这不免费车就坐上了。”鼠标笑着揭底了。
“至於吗?不就几十块钱车费吗?就为省点钱,来这儿上访?”许平秋哭笑不得了。
“那不一样,现在火车和公共汽车挤死了,春运呀,都跟发春了似的,上车就往死里挤。”鼠标道。许平秋一笑,豆包也趁着道:“这免费车我听余说是包的依维柯,一天一发,揪着人就往原籍送,专车专人开着,直给你送家门口。”
“不怕挨揍呀?截访的可不是吃素的。”许平秋笑着问。
“没事,余儿说待遇相当好,那截访的还给你说好话,中心意思就是:年后再来成不。再怎么地,截访的也想过个安生年呀。”豆包道。
许平秋笑僵了,强自忍着,拉起了脸,这种邪风可不想让学员的沾着,他刚一拉脸, 鼠标生怕解释不到位地说道:“对了,余儿说坐截访车还管饭,所以他每次回家都是花十几块钱把行李到物流上一托运,然后就坐这号专车回去了。”
刚整好表情的许平秋噗声又笑出来了,这一次笑得两肩直耸,浑身直颤了,伏在方向盘上半晌起不来,能想出这种方法白吃白坐车回家的学生,还真像豆晓波说的,称贱人还真是表扬他。
笑了好长时间才调整好情绪,刚支起身来,许平秋突然发现,豆晓波和严德标眼睛瞪得好大,痴痴地看着他,好像觉得这事根本不可笑似的,看许平秋笑罢了,严德标才小心翼翼地问着:“许处,您不说追他回来吗?现在肯定在市里设在省城的办事处。”
许平秋一冲疑,下了个决心,直道着:“算了,这么贱的人招进革命队伍,实在影响队伍的纯洁度……他的事随后再说吧,我先把你们俩打发回家。德标,你每次回家也是坐截访车?”
“哦不不不,我家在天镇那贫困县,穷得连上访的都没有。”严德标道着。
“那你呢,晓波?”许平秋侧了侧头问,发动着了车。
“我在壶关,也是贫困县。”豆晓波道。
两人好像深为坐不上免费车还有点挽惜似的,对於余罪好不羡慕。许平秋本待给两位上几句思想课的,不过反过来一想,心里却是一股酸酸的味道泛起,让他欲说无语,直到亲自把最后这两位送上火车,握手作别,那种感觉还是挥之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