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时每刻都可能有意外的发生,每个意外的发生,也总是拣着一个意外的时间、地点……
半个小时前,马老板看了看表,差一刻十七点了,快到收工时间了,他在揣摩着是不是打发几个人回家,正常下班是必须的,但说不定天黑前还能有几桩生意,可万一清淡留人加班要管饭滴,很不划算。他在十一二个工人里瞄了瞄,突然机灵机一动,喊了几个名字,让他们先下班回家吧,都是有家有口的需要照料,假惺惺的关切了几句,然后看上余罪和鼠标了,一招手,啊,小二、大胖,你们加会班啊,晚点回去。
“哎,好嘞。”鼠标巴不得呢,根本不想回专案组看那些忧心重重的苦瓜脸。余罪也乐得点头,加完班正好找个摊档喝两口去。
马老板更高兴,直夸这两位小伙有前途,就是嘛,如今薪水要求不高,可工作强度一点不减的好劳力,你可能在什么地方找得上。
瞧这两小伙,真有前途,干活还乐呵呵地。
一干工人看余罪和鼠标,像看两个傻瓜一样,也笑了。
一刻锺以前,在路上的监视的张凯、王朋利两人看看表,又盯盯迅捷快修的地方,坦白地讲这个洗车、零配件、汽修、车饰集中的地方,比深港那个地方看得也再正常不过了,目标尹天宝简直就是个工作狂,白天的时间大部分泡在车行里,入夜就是呼朋唤友一块嗨皮,每天和他交往男男女女,光生面孔就有几十个人,真让这些连粤语也听不太懂的特警头疼。
“朋利,还是这两刑垩警有两下子,咱们天天累得跟狗似的,什么也拿不到。他们倒好,钻在洗车行连吃带喝加工资,还不误往回挖消息。”张凯发着牢骚道,浑身力气没地方使。
“那两长得一看就地痞流氓无赖样子,和人家比什么?”王朋利道,实在羡慕不来呐。
“你还别小看他们,真要和这些神出鬼没的犯罪分子打交道,咱们还真不行。”张凯道。
“那倒是……不用拳脚不用枪,咱们可比铐起来还难受。”王朋利道。
不但他们两人郁闷,其实随队来的特警都有点郁闷,总队招的特警,那叫召之即来,战之能胜,那一次出警不是全副武装,声势浩大,可从来没有像这样憋曲过,枪龘械武器不能带不说,还得被一干刑垩警指挥着往东往西,实在情绪很大呐。
不过情绪归情绪,任务他们做得可是一丝不苟,每天出入的人和车,——记录,偶而还下车遛一圈,把车行里的情况看个大致,当然,有时候看车出来要洗车去时,通知洗车行里藏的那两位,想办法抠点东西回去。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眼看着一天时间就快结束了。
十分锺以前,一辆奔驰商务车驶进了车行,张凯拍下了车号。
刚进去王朋利发现异常了,示意着张凯看倒视镜,一看张凯也吓了一跳,两辆车慢慢地靠在路边,距离车行不到五百米,面包里,里面塞了不少人,有位下车的一弯腰,以特警的眼光已经看到这人背后揣着的家伙
是刀?是枪?
不对呀,这像是寻恤找仇的,拉两车人火拚,两辆面包车,要有十个人以上吧……而且,像是冲着车行来的,下车的人一挥手,另一辆到路反向,这样的话两头夹恃,估计不准备干好事。
“怎么回事?”张凯愣了,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要不要汇报一下?”王朋利道。
“什么情况都不知道,汇报什么,兴许是咱们太多疑了。”张凯道。
再说了,特警们,总不至於和这些地痞烂仔打交道吧!?
正说着,那辆奔驰商务又驶出车行了,眨眼上了路面,一看两辆面包蓄势待发,张凯明显地感觉到了要有事发生……说时冲,那时快,还没等反应过来,便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刹车声音,倒视镜里,看到了那面包车模亘在路面上,车门洞开,五六位操砍刀、钢釺的烂仔直冲上来,对着玻璃狠砸、捅。路另一面的那辆瞬间加速,已经挡住了商务车后退的路。
咣,车凹了。
哗,玻璃碎了。
啊!司机似乎还被捅了一刀,叫声像被卡了脖子,。
叫嚣声中,商务车那司机似乎也放命一搏了,猛踩着油门,瞬时加移,通声,撞开了面包车,把一位在车轮边上的烂仔撞得七荤八素,直挺挺地躺路面上了。
不过车已经中招了,那位蹲着的是在扎车轮,车刚加速,一个趔趄方向失衡了,通一声,斜斜地撞到了路边一个商铺的门廊。
那些稍稍失色的烂仔们此时惊省过来了,叫嚣着挥着棍、扬着釺,蜂涌而上,拉出来了司机,劈里叭拉刀棍相加,惨叫声中已经是一滩血色,另一侧的门里,似乎一男一女,女的提着一箱子,从车上跳下来,慌不择路地跑了,后面的又追上去了。
王朋利看得目瞪口呆,天还没黑,都开始杀人越货了,这么凶啊,靠!
然后两人同时想起来了,坏了……跑进去的地方,正是诚信洗车行,那俩自己人不会遭殃吧!?
急了,可任务在身,又不敢暴露,他们第一时间拿起了手机,赶紧向家里汇报……
巨大的撞车声音吓了洗车行里的工人们一跳,都下意识地停下了手里的活,呆看着,马老板一看钢悍的招牌都歪了,气急败坏了奔上来,嘴里骂着丢你老母,不给赔有你好看的。
刚走几步,他一看司机被揪下来痛殴,眨眼就是血流一地,吓得腿一哆嗦,差点没站稳,跟着又见两人跑进他场里了,后面一群人拿着砍刀追进来,马老板一紧张,下身三条腿全部不听指挥了,裤裆里殷殷湿了,两腿一软,抱头赶紧爬在地上,有位杀得兴起烂仔顺着踹了他一脚:“趴好,撅这么高屁股等着丢你呀!?”
“收数啊……没事的都滚。”一位外围的混混扬着刀,嚣张地喊着,众车工扔下家伙,立马沿着墙跟跑。
余罪和鼠标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看进来的总共有八人,追进院子,那位男的被人敲到了腿弯,接着便是一哄而上,劈里叭拉没头没脑狠揍着,那人惨嚎着已经不像人类发出来的声音了。
“哎哟妈呀,吓死人了。”鼠标本来眼光看到跑进的那个女人的,不过再看那男人被打成那样,吓得心胆俱裂,直拉着余罪要跑,可已经跑不出去了,有些跑得慢的工人都被人家敲一闷棍,躺在地上打滚。
两人一换眼色,不约而同地往车间里跑,跑到一辆车后,嗒声一开车后厢,两人一块往车尾箱里挤,相视一愣,这才发现想法一样,不料标哥这体型能躺下他已经勉强了,余罪一看,火大地道着:“真你妈败兴,吃这么胖。”
“你跑得快……兄弟,让哥一回。来日再报啊。”鼠标钻进车后厢,不迭地说了句,嘭声把自己锁在车后厢里了。
余罪气得踢了车一脚,一趴,准备藏车下面,不料这底盘太低呐,饶是他瘦也钻不进去,一激灵,爬着往另一辆车后钻,却不料听到了“啊”声一声尖叫,回头时,脚底咣咣滑过来一个手提箱子。
箱子可能很重要,不过余罪可顾上了,转身就跑,在听到一声救命的呼声时,他怔了下。回头一下子愣了当地了。他的眼光落在趴摔在地上的人身上,一位女人,惊恐到极致,背后挨了一刀,是踉跄地奔跑着摔倒了,把箱子扔出去了,她艰难地向余罪爬过来,不过被后来追上的一位烂仔踏在了背后,她吃痛呻吟了一声,此时余罪才注意到,裙的后背破了,殷着一片血色。
她在极度痛苦地伸着手,不知道是舍不得那箱子,还是期待着面前那个男子救她。
余罪怔了下,那双绝望的、凄美的眼睛,让他忍不住想伸一把援助之手。
又有两位烂仔奔过来了,其中一位长发、鼠眼的烂仔持着刀上来了,一指余罪:“滚!”
余罪的反应很快,吱溜声连滚带爬,从那女人的面前消失了。
“呵呵……妞儿,就这么点钱,至於拚了小命吗。”踩着女人的那烂仔,脚上加着力,那女人呻吟了一声,艰难地道着:“钱给你们……放了我。”
“钱我们自己拿,不用你给。”踩人的说话间,同伴已经捡起了密码箱子,抱着准备走时,轰声发动机的声音响起,吓了他一跳,侧头一看,啊地捂着脸叫了一声股白练毫无征兆的射向他,正中眼睛,他惨叫着后仰吧唧躺地上了。
那可是冲车的高压水枪呐,远距离攻击可比棍子管用多了。余罪一击得中,信心倍增。叫嚣着来啊来啊,妈的,拿把刀就敢扮黑涩会,吓唬谁呀!?
这边是变生肘腋,踩着那女人的操着刀就冲,持着水枪的余罪手一扬,白练追着脑袋喷,那人使劲地闭着眼、咬着牙,仍然是抗不住飞来的水练,蹬蹬蹬连退几步,直到退出了车间。余罪追着,他捂脸,那水练就喷裤裆,等捂裤裆,他又喷到脸上了,刚刚挥刀叫嚣的,被水枪冲得满地乱跳。
猝来这么个搅局的,追砍人的都傻眼了,挥手的、扬棍的,试图冲上来把余罪砍倒的,不过都抗不住那飞射的水练,不是喷在眼睛上,就是射在鼻子上,还不是普通的水,一喷到身上脸上,就是一身起泡沫,余罪喷得兴起,连扫着众烂仔,直把人逼退了十数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