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浓浓的烟喷出来,缭绕的烟雾散尽时,是一张愁眉紧锁的脸。
邵帅有点紧张地看了眼挟持他的这位,枪逼着直驶郊外,然后被一枪托子干晕了,再睁开眼时,就看到了这个人,看了好久,他才隐约地认出来了,这正是余罪要找的那个“毒贩”,杜某某。
他一直在抽烟,桌上放了盏电石灯,火苗很小,不过够亮,只是这样的环境显得有点阴森,不对,这儿本来就冷,应该是那儿的地下室之类的,屁股坐的地方还有点潮,他几次打量那位毒贩,隐隐地觉得这个人有点怪,长脸,胡茬满脸,人削瘦的厉害,身上衣服染着几处泥迹,像五原工地上那些民工的装束,不过肯定不是民工,那深陷的眼窝里,一双如隼如鹰的眸子,看上去仍然是那么的凌厉。
“余贱要害死老子啊。”邵帅有点欲哭无泪了。
他差不多能想清楚了,这些天不是跟踪那个毒贩,就是在吸食人群里混,不招人注意都不可能,对了,不会是桃园公馆吧,往进混了两次,难道人家警觉了?
不管怎么着吧,反正是把邵帅悔得肠子都青了,好好的私家侦探,追着出轨的老公、查个劈腿的老婆啥不好干,非特么跟毒贩打交道,这不是自己作死么?
“你叫什么名字?”那人开口了,声音低沉。
“啊?”邵帅一惊,然后嘴唇打战地道着:“邵…邵…邵帅”
“邵帅?”那人仿佛在回忆什么,两眼看着顶板。
邵帅看到机会了,赶紧地哀求着:“大哥,不,大叔……我根本不认识您啊,咱们没仇没冤,我又是个穷光蛋,那破车都是公司的,您抓我没什么意思啊。”
那人笑了笑,笑起来居然让邵帅觉得很好看,他也跟着憨笑了笑,又求着:“大叔,咱们确实不认识吧?”
那人又笑了,从兜里掏着那份协查通知问着邵帅:“你没少发这个通知,怎么,见了真人了,反正不认识了?”
“哎哟,这特么害死人了。大叔,您千万别误会,我可不是警悳察,不信看我兜里,有身悳份证,有工作证,我就一私家侦探所里的小职员,跑跑腿那种。”邵帅只恨自己的舌头太短,灿不出让人动心莲花来。
那人根本没有反应,突然问了句:“邵兵山是你什么人?”
“啊?”邵帅可真愣了,一个“毒贩”,怎么可能认识他已经死了二十年的父亲,他嗫喃着:“是我爸……你…你是?”
“看来你确实不知情。”杜立才扔了烟头。
“我真不知情……你是,你是警悳察?”邵帅愕然了,除了警悳察,不会有人对他死去的父亲还挂念着。
一个警悳察落魄到这种田地,邵帅却无从判断,究竟是一个怎么样复杂的情况了。
“曾经是,可以后都没机会是了,别怕,我对你没恶意,能告诉我你们查到了什么吗?”杜立才看着邵帅,几乎是恳求的语气。
“绑匪”和被绑的,似乎位置反过来了,邵帅还没适应过来,杜立才解释着:“我也在查这件事,能告诉我,为什么是余罪查这事吗?应该是国办第九处的人……对了,禁毒局里的内奸究竟是谁?我跟踪到你一直在吸食人群时找毒源,还追到了桃园公馆,你应该有所发现了吧?”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邵帅愣了,他前后思忖,突然发现自己上了个恶当,这根本不是查个什么毒源简单案子,看这个警悳察的样子,他能想像出情况有多严重。
一个问题也回答不上来,看得出杜立才眼神里那浓浓的失望,他自言自语着:“你应该不知道那么多
“我真不知道,还有这么多?那您是……那协查通知,都是假的?”邵帅愕然问。
“是假的,有人在激我出来。不过内容没假。”杜立才黯黯地道着,他掏着兜里的东西,钱夹,带着银色警徽的钱夹,内里的一层,是一张全家福,那是无数个分别的日日夜夜,用於抚慰思念的照片,照片是恬静的妻子、笑得开心的儿子,每每看到,总是让他油然而生一生恋家的情愫。
而现在,永远回不去了,他抚在胸口,脸上悲恸着,表情戚然。
邵帅意外地发现了,那男子在哭,对了,在哭,不知道捂着胸口地方的是什么,让他哭得如此凄切,大颗大颗的泪流着,片刻也不停歇。
这时候,电话响了,杜立才抹了把泪,抆干了脸了,枪出手,检查了弹夹,然后腰里一插,噗声吹灭了灯,人如鬼魅般消失,丝毫不理会邵帅的大喊大叫………
“你没有拿我去邀功吧?”电话里低沉的声音。
“我功劳够多了,没这个必要,我到五里桥里了,你在哪儿?”余罪问。
“下车,往桥上走。”电话里指示着方向。
余罪拿着手机下了车,往桥上走,已经出了郊区,四周是黑沉沉的夜色,连绵的庄稼地,偶而的灯火像鬼火一般,呼呼的凉风吹过,没来由地增加了几分恐怖的气息,他走到了桥上,对着手机问着:“我到了,看不到你。”
“按我说的步骤来,第一,把手机高高举起来,扔到河里;第二,自己跳到河里,往下游。”电话里指挥着。
“啊。老杜,我特么真没报警,你这是让我找死啊。”余罪火了。
“你没报警就敢见我,不就是找死吗……就一次机会,你把握吧。”杜立才嗒声扣了电话。
余罪喂喂嚷着,已经成盲音,他看了看四周,知道杜立才没准就在那个角落钻着,这么做是防着有追踪有后援,一念至此,他高高地举起了手机,吧唧一扔,然后人“扑通”声,跳进河里了。
哎呀我操,又是条污染的臭水河,水又冷又急,过胸了,他扑腾了几下,冻得真打战,跳进去了才想起来了,杜立才总不可能在河里等着,肯定是怕他身上有追踪,一进水直接都哑炮了。想到此处,再看看四无人声的环境,气得余罪扯着嗓子大吼骂着:
“老杜,我操尼马”
骂了两句也没有应声,连狗刨带走,折腾了好大一会儿,才从齐膝的於泥中爬到了石头岸上,呸呸呸吐了几口臭水,刚觉得环境不对劲要爬起来,哎哟喂一声,脑袋被套住了,本来还有两下反抗能力的,被冻得实力大减,还没挣扎几下,手就被捆住了。
“喂喂,老杜老杜,你别这样,我对你没恶意。”余罪求着。
拎着余罪走的杜立才根本没说话了,就这么拽着,拽回了宝马车前,搜出余罪身上的钥匙,手机扔了,人也进水泡了一遍,他确认确实没有追踪,直接把余罪扔进车后备里,嘭声关上门了。
隐隐约约地听到了里面在骂着:“老杜,我操全家。”
“这小流氓,就特么没长进。”杜立才嘭声擂了声车厢,吓得里面不敢吭声了,他转到车前,上了车,以他的专业素养知道这类车可能有GPS定位,枪托砸了车前储物箱边的塑料,扯了两根线,一发动,飙着车迅速撤离了这个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