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窗帘的庾庆在车厢里犹豫了一阵,最后硬着头皮起身掀开了门帘,只见车夫李贵手执缰绳站在马匹旁一动不动。
“什么意思?”庾庆指着自己问李贵,其实想问我该怎么办?
李贵脸上没任何表情,不声不响,一副随便你怎么办的样子。
庾庆直接跳下了车,看看李贵,又看看锺府的豪气门庭,心想,不说话是吧?不说老子就走了!
谁想他还没走,李贵倒直接坐上马车挥鞭驱赶着马车先跑了。
於是整个锺府门口就剩下了一人,偌大个门庭连个看门的或门房都不见。
庾庆相当无语。
发现自己被劫到了锺府大门外后,他就明白了,自己来京已经被锺家发现了,只是有点不太明白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按照阿士衡的说法,锺家也不知道他们家在哪隐居,也不知道他要来赴京赶考。
明明已经把人给劫来了,都已经拉到自己家门口了,还摆出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这是闹哪样啊,庾庆搞不懂有钱人家是怎么想的,依照他的脾气是想立马甩手走人的,然而事情牵涉到阿士衡,就有点为难了。
他一走了之是痛快了,惹的锺家认为阿士衡压根不把锺家给放在眼里,惹得锺家震怒悔婚了怎么办?
介於此,庾庆不得不收敛了自己的性情,整了整穿戴,这才‘壮着胆子’一步步登上了锺府大门的台阶。
一脚跨进大门的门槛,庾庆左右一看,正面除了一堵萧墙,还是不见一个人影。
绕过萧墙一看,赫然是另一重风光,一座花团锦簇、亭台楼阁的锦绣华庭,男男女女的家仆下人来来往往。
萧墙后面站着一位上了年纪的男人,正是锺府的管家李方长,一见庾庆露面,立刻笑着伸手相请,“阿公子请跟我来,老爷正在等您。”
庾庆有些不知该如何应付的哦了声,跟着去了,假冒别人女婿上门的事他也是头回干,内心里是手足无措的,全然是凭着一腔胆大硬着头皮上。
李方长边走边不时伸手请,很是客气。
阖府上下不时经过的下人都感到很意外,不知来人是谁,看穿着也不像什么人物,却得到了李管家最高的礼遇。
途径的下人纷纷让道,也有不长眼的迎面对上来,李方长脸一沉,正要发作,结果看清那丫鬟的长相后又哑住了。
不长眼对着走来的丫鬟不是别人,正是锺家二小姐文若未。
她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看看未来姐夫长什么样。
然而介於礼数,未出阁的女子是不许随便跟外面的男人直面来往的。
鉴於此,她干脆扮成了丫鬟,好当面看个清楚明白。
看着迎面而来直勾勾盯着自己打量的丫鬟,庾庆心里哟了一声,这丫鬟长的还挺漂亮,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面对面撞来,他和李方长都下意识左右让开了,都下意识给这个丫鬟让了路。
这一让,庾庆目光一闪,立刻盯向了李方长,再次打量对方的行头。
“咳咳。”李方长干咳一声,“家里新来的丫鬟还没调教好,不懂礼数,让公子见笑了,请,里面请。”
“没事。”庾庆摆手,旋即又问:“不知先生在锺府是做什么的?”
李方长:“当不起‘先生’的称呼,在下是锺府管家。”
“哦!失敬失敬…”庾庆嘴里说着失敬,脑袋却扭头回看刚才那过去的丫鬟,只看到了一个背影消失在一处连廊的拐角处……
内宅正厅,不是大堂正厅,内宅正厅通常只有相当私密关系的人才会请入。
锺粟和文简慧端坐正堂,男左女右,却又时而站起,皆有些坐立不安。
门外,杜肥大步来到,走到厅内通报道:“老爷,夫人,阿士衡自己进了锺府大门。”
闻听此言,锺粟和文简慧才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但文简慧还是忍不住瞪了丈夫一眼,怪他多事的意思。
门口那出冷落庾庆的戏码就是锺粟搞出来的,派了杜肥去接人后,锺粟左想右想后忽然觉得别扭,你一小辈不来登门拜访,还要我去请,这算怎么回事?我女儿嫁不出去求着你娶吗?
太巴结了,感觉轻贱了自己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