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桑桑有点听不明白在扯什么,龙行云则扭头瞪大了眼睛,像看怪物似的盯着庾庆。
药屠和赤兰阁主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月色下都显而易见。
赤兰阁主深吸了口气稳定情绪,“探花郎,真不愧是读书人,胡说八道真有一套。”
庾庆:“我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会怎么看你们。卜姑娘的出现让我想起了泞州闻氏当年的惨案,你们猜某些人会不会想起?本来也许不会想起,但你们这般跟我没完没了的纠缠,还真是提了个好醒。
秦诀跟我之间的恩怨,借口是一个叫铁妙青的女人,其在见元山折腾时被抓,在闻氏逼我出山,哪一件像是私人恩怨?最终小云间成功开启,他和龙少成功进入,私下跟云兮勾勾搭搭,不知搞了些什么。
之后,龙少又跑到幽角埠,用尽手段,反覆逼我出山,借口又是为了给结拜兄长报仇。我跑到海市,他也跑到了海市折腾我,我去了朝阳大会,他也跑去了朝阳大会,说是报仇,实际看起来也不太像是要报仇,倒是跟当初秦诀的行为如出一辙。
这次我来了大荒原,龙少和卜姑娘又双双跳了出来折腾,前后发生的一系列奇奇怪怪的事情你们居然说和你们无关,别人信不信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不会轻信的。”
赤兰阁主嘴硬:“乱七八糟,不知所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庾庆:“是有点乱,我说的其实是站在有心人的角度来梳理此事,这都是有心人能掌握到的情况,也是在提醒你们。”
药屠心里却在暗暗叹息,自认为现在终於明白了大族长为什么要介入此事,在他看来,庾庆所说的已经应验了,他道:“你不要绕了,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庾庆并不知道大族长的暗中介入,自行其是道:“绑架的事,还有凤族族长头冠被盗,很可能是同一伙人干的,如果不是你们干的,就帮我查出真凶到底是什么人,也好确定被绑者的死活把人给救出来,也能洗脱你们自己身上的嫌疑。
如果你们不答应帮这个忙,就说明你们心里有鬼,我能力有限,只好求助有能力解决这事的人,幽角埠那边会有人把事报给幽崖去处置,我前面说的那些话也会散播出去,自有人会把你们查个底朝天,只要你们吃得消。”
赤兰阁主愠怒道:“你在威胁我吗?”
庾庆反问:“是我在威胁你们吗?是你们想要我性命,是你们一直在追杀我,是你们一直想置我於死地,我只是想活下去,究竟是谁在威胁谁?”猛然指了自己的鼻子,突然就爆发了,扯开了嗓门,“都不让我活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谁不让我活,我就不让他好过,千流山大圣来了也没用,大不了拚命,反正没活路了!”
卜桑桑和龙行云眼巴巴看着爆发的他。
突然被当面顶撞的赤兰阁主一时间似也难以接受,勃然大怒状,俨然就要发作。
“小声点,小声点,没人跟你吵。”药屠一边挥手示意庾庆小声,一边挥手示意赤兰阁主不要计较,倒是一副和事佬样子,待都安静下来后,他又对庾庆道:“行,这个忙我帮了,你先把人给放了。”
赤兰阁主立马扭头盯向他,难以置信,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庾庆却不肯道:“人暂时还不能放,事后再放也不冲。”
药屠脸也沉了下来,“怎么,不信我的话?小子,不要不知好歹,我告诉你,这事靠胁迫是没用的,得我们自愿,真要逼得我们动手的话,你未必能拿捏住人质。”
人质,庾庆肯定是不会轻易放手的,手上有人质和没有人质完全是两码事,尤其是在某些微妙关头的时候,他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好不容易到手的唯一优势。
不过他嘴上却不会承认,“前辈误会了,是不是人质另说,还是当做人质放在我们手上比较好,否则你们有什么理由来查这事?无缘无故介入此事,恐越发令人生疑。”
这也是事实,药屠和赤兰阁主相视一眼。
庾庆又宽慰道:“二位前辈放心,既然已经答应帮我们,我们一定善待他们两个,其实也就是做做样子,限制一下他们的修为,不让到处乱跑。”
也不管赤兰阁主有没有同意,他就直接捎带上了,回头又对龙行云道:“龙少,接下来只能委屈委屈你,让你和卜姑娘朝夕相处一段时间了。”
他一开口,龙行云就下意识想开口骂或反驳,嘴一张,又愣住了,眼睛眨了又眨,竟扭头看向了自己母亲,“娘,不用担心,谅他不敢食言,您宽心办您的事就行,不用管我。”
龙少这突如其来的罕见顺从,令南竹和牧傲铁有些不适应,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再看看一本正经模样的老十五,两人的神色反应相当精彩。
赤兰阁主也被儿子的话给噎住了,她岂能不知自己儿子的心思,一眼就看穿了,故而面浮怒意,眼中似要冒出火来一般,死死盯着自己儿子,怒其不争。
自己大老远赶来救子,结果自己儿子却胳膊肘往挟持他的外人那边拐,儿子、药屠、绑匪的意见站一块了,她反倒里外不是人了,没出息的东西,居然为个女人丢了魂。
女人就这样,希望有个这样的男人对自己,却不希望自己儿子成为这样的男人。
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积庐山解禁太早了,画地为牢多囚禁些年头才好。
颇有些风度的女人,愣是被逼出了些泼妇的感觉。
恨归恨,她终究还是没再表达出什么反对意见。
於是事情就这么定了,庾庆等人又挟持着人质下了山,途中与支开的向真会合了,一起去了凤族那边求一个落脚之地。
山上目送的药屠脸上有丝丝惆怅意味,心绪久久难平的样子。